新欢乐英雄 第二部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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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欢乐英雄 第二部 5

  

    “嗯。”福宝点头,出门。不多时,就听见外头篮子落地的声音,阿秀婶惊呼着问:“你们去哪儿?怎么说走就走呢?不成!我不许!”

    “娘……娘……你听我慢慢说……娘你别哭啊……娘……”

    脚步声声,福宝和阿秀婶远了,铁敖又闭上眼睛,依旧摇头。

    千古独谁笑纳楼的规矩是:夜断阴阳日打烊。

    昨夜一场大打出手,于座诸君都难免多喝了两杯,此时天色还早,大半在高卧,一小半在找东西填填肚子。毕竟到了比武较量一决生死的时候,谁也不好意思叫一碗白饭吃。

    萧老板打了个哈欠,好容易修补了破损窗户,扫清战场,摆妥桌椅,可以舒舒服服地休息一场了。笑纳楼的大门,又一次被拍响了。

    这一次苏旷稍微多等了片刻,萧老板一脸倦容地走来开门,当头一句就是:“苏兄……这个……怎么又是你?”

    苏旷脸上也是满满的倦意,他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萧老板,我来结账。”

    这真是个怪人,他走了才不过两个时辰,满楼的血腥气还没有消散,居然就又回来了。萧老板没有让门:“苏兄,笑纳楼的规矩……”

    苏旷点点头,他扶着雨伞,站得有些摇摇欲坠:“我知道。事急从权,请萧老板通融。”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蜡黄,眼窝还有些隐隐黑气,左腿的伤口不知从何时又开始流血,裤脚上凝结一片紫黑,足踝和一只布鞋染得血红。这一次一来一回,不远不近也有三十里地,若在寻常不算什么,而这一次足够把他磨成强弩之末。

    萧老板先是有些疑惑,随后便点头:“苏兄,好胆气,请!”

    苏旷随他而入:“那位芸娘,已经走了?”

    “恐怕还在养伤。”

    “请下来算账吧。”苏旷虽然说了个“请”字,但口吻不容置疑。

    萧老板笑得饶有深意:“苏兄,接下来的账,你要怎么算?”

    苏旷挑了挑眉毛:“苏某最怕麻烦,还是一并结了吧。”

    萧老板这回是真的大笑起来,通宵倦意一扫而空:“痛快。”

    生死之战,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

    很多人动手之前,要养个三五日元气,才能把身体和精气都调整到最佳的状态。现如今自然没有人在最佳状态,大多数人都是刚刚从睡梦中被叫醒,满脸困意,还带着一点起床气,套上冷冰冰的衣服,抄起冷冰冰的家伙,昨夜宿醉还未消散,不知怎么就又要结账了。

    “王兄早。”“杨兄,早,早,早。”

    “那姓苏的赶着去投胎么?这急哄哄的,啊,王兄先请……”

    “哈哈哈,我不急我不急,杨兄先请。”

    不管什么样的高手,早上爬起来总是要先如厕,再稍稍洗漱的,苏旷这一嚷嚷结账,整个笑纳楼乱成一团,拎着裤子的,搭着毛巾的,一头长发乱成鸟巢的,还有昨夜喝多了就睡,早起先呕吐的……数百号人来来去去,顺便都要瞪苏旷一眼。

    几个伙计连忙来收拾桌子,那几十个原先在吃早饭的,现在也不好意思吃了,生死大仇当前,几十年恩怨待了,总不能还在那招呼:“稍等,我这半饱呢,再给我俩茶叶蛋。”

    苏旷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敲敲桌子:“酒。”群情无声无息地沸腾了,你******怎么还喝啊?这阴着天,下着雨,困得半死,饿得要命,脑子得糊涂成什么样才想喝酒啊。

    伙计依言,端来酒壶酒盅,苏旷又敲敲桌子:“换大碗,给诸位都满上。”

    盯着他的目光如果是刀子,他已经被千刀万剐了——没病吧你?昨夜喝得现在胃里头还翻着呢,你自己喝就喝呗,拉着我们干什么?

    酒水汩汩斟满大碗,苏旷盯着那只碗,良久,举起来:“我敬诸位三碗,这第一碗——”****的活畜生,怎么还有三碗!但人家都举起来了,一座英雄也只好都愁眉苦脸地举起来了,这个时候,碗里是毒药也得喝了。

    “第一碗——谢各位昨夜不杀之恩。”苏旷先干为敬。众人静下来了,眼前的年轻人,眉宇间锁着一团决绝,他像把刀钉在桌面上,拔起来的瞬间就是生死簿勾销的刹那。众人陪了一碗。还魂酒下肚,浑身血液在四肢百脉间燃烧,撞击着血肉之下的,是那条冰冷冷的金属线。

    “第二碗——我再替家师赔个不是。”这碗酒苏旷喝得有些费力,皱了几次眉头才硬吞下去,他举了举空碗,“家师年届六旬,迷途知返,洗手江湖。此心昭昭可对日月,诸位点头也好,不点头也好,苏某心里,家师的旧账已经结了。今日要给的,不过是‘交代’两个字罢了。”这话说的没道理,生死债结不结,不是你苏旷说了算的,但既然有“交代”两个字等着,众人也就硬赔了一碗。

    “这第三碗,就是个交代了。”苏旷他倒酒倒得慢,说得也慢,“苏某多少斤两,自己心里头有数,各位心里头也有数。今日殊死一搏,说不得总要拼掉几位英雄,至于人头落于何人之手,犹未可知。我只盼干了这碗酒之后,各位同我师父,桥归桥路归路,他老人家一生奔波,少任侠气,中年只求公道,至老方欲制衡,六十年来,还没过过一天太平日子。如今他武功已失,不过是个寻常老叟,膝下带着个稚龄女童,身后还有借刀堂的追杀,我不敢求各位有所助力,只求各位,高抬贵手。”他一席话说完,酒水早已倒得漫出酒碗,流得满桌都是。他伸手,端着碗,正要举起,杨阔天一把扣住他手腕:“哎,苏旷,话说清楚再喝酒——你什么意思?自知必死,要赚我们去助铁敖那老鹰犬么?”

    “不敢。”苏旷直视杨阔天,一双眼里满是血丝,“杨兄,必死二字从何谈起?我师父昔年号称天下第一名捕,仇家虽满天下,交游也遍布九城,如今僵卧孤村,依旧有神捕营来人千里相邀,如何必死?沙梦州暗算我师父,下毒在先,追杀在后,但借刀堂是我师父一手创立,诸多元老尚在,我师父在此半年,沙梦州犹不敢大举来袭,忌惮之心,路人皆知。苏某不才,也是天下皆知的铁敖首徒,也有几个叫得出名号的生死之交,真要合力一击,未必拿不下借刀堂,如何必死?即便此时此地,实不相瞒,我姓苏的不来,一走了之,千山万水的,各位也不过骂我一声背信弃义,如何必死?”

    杨阔天哈哈一笑:“那苏兄你来此为何?跟我们显摆你够胆子够道义?”

    “有何不可?”苏旷一寸一寸抬起手腕,酒与碗齐,点滴不洒,杨阔天手上使力,却拦也拦不住,苏旷酒碗与口平齐,“恩怨日久,最磨意气,各位倦了,我也倦了,这生死簿上已经人命累累,苏某无意再添血腥,这碗酒干了,不劳各位动手,我拱手将项上人头奉于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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