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小人贪财 为虎作伥 1
时间就如山下峰南河的流水，永不停止，奔流不息。贺香姑他们在洞长湾又坚持了一年多。在这一年多里，只要上级一下达作战任务，贺香姑就会毫不犹豫地带着游击大队勇敢出击，狠狠打击当地的反动势力，大大小小的战斗参加了不少于10次。在没有战斗任务时，贺香姑带领着大家开荒种地，采集草药、伐木烧炭、进行训练。还养了一些猪和鸡，使营地里的生活逐渐富足起来。大家在空闲还时常开展一些娱乐活动，感到心情格外舒畅。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游击队员们的精心照料下，伤员们全都恢复了健康，加入了游击大队战斗行列。孩子们也健康成长起来，他们已经能认识上千个字了，还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加、减、乘、除的算术题。战斗的洗礼，生活的磨难，岁月的流逝，贺香姑头上也频添了几丝白发，但她变得更加成熟、干练、稳重，也更加坚强。
营地里大树上的空鹊巢里，又飞回来了几只花喜鹊，每天“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伍子苗一直没有机会完成陈曲真要他办的事情，不能尽早地和杨玉姑一起远走高飞，双栖双宿，心情变得十分烦躁。这一天，他找来一根长竹杆，就要把喜鹊巢捅掉。
贺香姑看到了：“老伍，你捅牠们的窝干什么？”她制止了他。
伍子苗不高兴地：“这些鬼雀子，扁毛畜生，成天的叫个不停，烦死人了，我把牠们赶走！”
贺香姑笑语：“赶牠们干什么？喜鹊登顶喜叫不停，是好事呀！”
伍子苗烦恼地：“我们成天猫在这山沟里，会有什么好事？”
哨兵喊声传过来：“贺司令——独立团的通信员来了——”
贺香姑笑起来：“我说吧！喜鹊叫，喜事到了！”
伍子苗自语：“我看未必……”
独立团的通信员跑了过来：“报告贺司令，团长让我告诉你们，贺龙带着红军回来了！”
贺香姑高兴地喊起来：“同志们——有好消息了——红军队伍回来了——贺军长回来了——”
整个营地顿时欢腾起来。
只有伍子苗一人无动于衷，脸色十分难看。他知道红军和贺龙的回来，对他来说，决不是什么好事，今后想离开游击大队将会更难。如果时间长了，陈曲真如果看他没有提供游击大队的情报发了火，真派人把他叛变的事情告诉了贺龙或贺香姑，他该怎么办？
贺香姑并没有注意到伍子苗的表情，仍在兴奋之中，她问通信员：“他们现在在哪里？”
通信员：“贺军长率领红军回来后，重新占领了HF县城，现在驻扎在毛坝，他让你们过去哩！”
贺香姑：“好。我们马上就去！”
通信员：“我跟你们一起去。独立团已经往那里开拔了。”
贺香姑高声喊着：“同志们——集合——迎接红军去——迎接贺军长去——”
游击队员们兴奋地集合好，贺香姑留下了少部分人守留。带着游击队员们，带着已恢复了健康的伤员们，带着家属和孩子们高高兴兴地直奔毛坝。
1933年1月，贺香姑率领的湘鄂西游击大队与贺龙率领的红三军在HF县毛坝镇胜利会师。
当游击大队来到毛坝时，贺龙亲自迎接了他们。贺龙久久地紧紧握着贺香姑的手，仔细端详着自己可亲、可敬的大姐，激动地张了几次嘴，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是贺香姑先开了口：“常娃，你怎么了？我们这不是又好好地见面了吗？我可是完成了你交给我的任务。”她指了指身后的伤员和家属孩子们，“你看，我把他们都带来了，一个也不少！”
贺龙高兴地打量着他们：“好！好！伤员们个个身强体壮，可以归队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可以当小红军战士了。你们快去和亲人们团聚吧！”
伤员和家属孩子们高兴地跑向部队的驻地。
贺龙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难以平静。他们走远了后，他向贺香姑深深鞠了一个躬：“大姐，我代表红军党委，代表全体红军指战员，谢谢你和游击大队的全体同志了！”
贺香姑拉起他：“快别这样！我们只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而又力所能及的事情。比起你们差远了！”
贺龙：“你们的情况，我都听中心县委的领导和独立团的贺团长介绍了，你们吃了不少苦，牺牲了不少好同志，还差点被敌人全部烧死。前委和军党委决定给游击大队集体嘉奖，给你记大功一次！”
贺香姑：“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的功就不要记了！能完成党交给的任务，能把伤员和家属孩子们完好的送回部队，让红军增加了战斗力，让亲人能团聚，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贺龙：“大姐，你还是这个脾气。”
贺香姑：“大姐这脾气，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他们笑起来，贺龙把贺香姑领进自己卧室里，让她在椅子上坐下，亲自为她倒了一杯水，双手端给她。
贺香姑：“常娃，我们姐弟俩分开、见面又不是第一次了，何必这么客气？”
贺龙：“大姐，才三年不见，你显得老多了，头上已经有了不少的白发……”
贺香姑：“人嘛，总是要老的……你还不是一样？！这几年枪林来弹雨去的，也变得老成了……”
贺龙：“是啊，为穷人打天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有许多好同志都在我们的身边先后倒下了，最早跟我们出来的，已经没几个了……”
贺香姑：“可惜了德桃，她死的冤呀！她多次跟我说过，她很想再见到你……”
贺龙：“她的死，我都知道了。党内****路线在我们湘鄂西迫害死的同志又何止她一个？！多亏你还救出来一些！我初步了解了一下，就有七十多人。他们都是我们党的优秀干部，都是革命的骨干呀！”
贺香姑：“党中央知道这些吗？”
贺龙：“我已经把这件事向党中央作了书面报告，教训惨痛呀！他们不仅杀害的是自己的同志，还使我们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红色根据地，千辛万苦建立的苏维埃政权遭到了严重地破坏，后果不堪设想呀！不管有些人怎么认为，不管党中央如何答复，我贺龙已经在前委会议上，已经在全军和民众的大会上宣布了为他们平反！”
贺香姑：“常娃，你做得对！这些好同志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你还是我那个有个性，有主见，有魄力的好弟弟！”
贺龙：“因为我在第一线，最了解他们！”
贺香姑：“现在好了，你们回来了，我们再把反动势力压下去，消灭掉，把湘鄂边根据地和苏区再恢复起来！”
贺龙：“可是，现在中央分局的意见是，放弃恢复湘鄂边苏区，而是去创建湘鄂川黔根据地。我们红三军在鹤峰也不能久留，作简单休整后会一分为二。我带一部分人马到鄂西南一带游击，夏曦带一部分人马往咸丰SC方向运动。这次独立团也不能留下了，他们要随夏曦一起行动。往后，你们在这里就是孤军作战了，斗争会更艰苦，更残酷，处境会更难呀！”
贺香姑：“这没什么，大姐已经习惯了，有坚持长期斗争的思想准备。”
贺龙：“部队开来鹤峰后接连打了几仗，又有不少伤员。能走动的轻伤员一律随队行动，只是那些还不能自理的重伤员……”
贺香姑：“还是交给我们吧！我保让他们尽快好起来，让他们把身体养得棒棒的去找你们。那，那些家属孩子们呢？”
贺龙：“因为我们这次出去不知什么时间才能回来，政治部门打算动员家属带着孩子们回原籍去，少数实在无处可去的，就分散化装成老百姓，在农村可靠的群众家中安置下来。不能再给你们增加过多的负担了。”
贺香姑：“感谢上级为我们着想，不过，剩下的实在难以安置的还是交给我们吧！把他们放在农村也不安全！我不放心！再说，大姐这几年也不知怎么了，特别喜欢孩子，一天见不到他们就像缺了什么！”
贺龙流出了泪水：“大姐……”
贺香姑拿出手巾替贺龙把脸上的泪水擦去：“快别哭了，这可不像你？！你是一名指挥员，别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多不好！这又不是什么生死离别的事情，大姐是一个女人，更重要的是一个红军的女人，照顾伤员和家属孩子们比你们这些大男人心细！”
贺龙诚恳地：“大姐，我代表全军指战员感谢你了！”
贺香姑笑了：“看你，又说谢了？！我们都是共产党的人，都是红军的人，能为我们自己人做点事情，有什么可谢的？！我倒是还有一个想法……”
贺龙：“有什么要求你就提出来，我们会尽力解决！”
贺香姑：“就算是要求吧！你看，你们把伤员留下了，战斗力不就是减少了吗？我用我的队员给你们补充。到这里来时，许多队员都向我要求，要参加红军大部队，跟你们上战场杀敌立功。你就答应他们吧？！”
贺龙：“那你们的战斗力不是会到受影响吗？”
贺香姑：“我们好办，是以打游击为主，人少一点，不会有什么影响。再说，伤员们康复了，不一样可以成为我们的队员吗？”
贺龙：“我再考虑考虑……”
贺香姑：“不用考虑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马上去告诉他们，保准他们个个都高兴的不得了！”
贺龙：“大姐，你总是为我着想，为我考虑，多次把你的人给了我，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贺香姑：“看你，又来了。什么你的我的，都是红军的人，都为着一个目标，哪里更需要，就应该让他们到哪里去！”
贺龙：“大姐，我明白你的好意……”
贺香姑：“好了，什么也别说了。大姐的脾气你知道，说一不二。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儿就让他们过来报到！”
贺龙：“那好吧！我保证用好这些骨干！”
贺香姑把60几名思想好、作风过硬、年青力壮的队员送到了红军主力部队后，带着余下的60多名队员，带着新接受的20几名重伤员和10多个家属、孩子，返回了洞长湾的营地。徐焕然要求参加红军主力部队，贺龙考虑到贺香姑身边需要得力助手，劝他留了下来。伍子苗是不愿去参加红军主力部队的，自然继续留在了游击大队。不过，他开始经常发牢骚，说游击大队成了收容大队，洞长湾成了难民湾。为此还和徐焕然争吵了几次。贺香姑严厉批评了他，他才显得老实了一些。
其实，伍子苗心里并不是嫌弃这些伤员和家属孩子们，他只是借题发挥。自从他在陈曲真那里进了第二个门后，脑子里就一直没有忘掉那个既娇艳又会献媚的女人，还常拿她和杨玉姑作比较。比较来比较去，他还是觉得杨玉姑更好一些，不光是容貌，是更适合他，可以被他吽住，可以跟他过日子。可过日子需要钱，过荣华富贵的日子需要很多的钱。他脑子里想得更多的是屋里八仙桌上的那1000块现大洋。有了它，他就可以带着杨玉姑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城市里去生活。他甚至几次梦到他和杨玉姑生活在一个豪宅里，过着有丫鬟、佣人伺候的舒服日子。他先是和她白天晚上相偎相依，卿卿我我，后来，她生了孩子，他又娶了二房、三房，四房，她们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漂亮。他毎晚无所顾忌地轮换搂抱她们，抚摸她们洁白娇柔的肌肤，摆弄她们光滑如玉的身子，尽完了兴后甜蜜地睡去。再后来，他有了一群活泼可爱的儿女。以至于半夜里笑醒过几回。可是醒来一想到陈曲真狰狞的面孔和要他办得事情，他又不由得打起寒战。要想拿到大洋，带杨玉姑走，这可是前提的前提呀！游击大队是交换的筹码，只要还存在，他就什么也得不到。陈曲真那个狡猾的老家伙是不会甘心的，还不知道哪一天等急了会把他的叛变告诉游击大队。那他一定会像谷德桃一样，被审查，被杀掉。一个红军游击大队的党代表都被自己人稀里糊涂地给枪毙了，何况自己只是一个副司令呢？更何况自己确实犯过罪呢？团丁在割耳台放的那场大火，营地的位置正是自己透露给陈曲真的呀！虽说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但毕竟是毁了大家辛辛苦苦建起的一切，逼得游击大队搬到了洞长湾来了。如果大家知道是他贪生怕死向敌人泄了密，那他还能活下去吗？夜长梦多，他不能再等待了，他要尽快与陈曲真联系上，尽快办完消灭游击大队的任务。不然，哪一天，他就会败露，他就会玩完，就会结束自己的一生，所向往的生活都会成为泡影。唉，人不为已，天殊地灭。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他也是满四十的人了，应该有个温暖的家了，不能再过眼下这种住在山沟里，睡窝棚，吃糠咽菜，又没有女人的苦日子了。胆小不得将军做，无毒不丈夫。他为了自己，为了女人，为了以后，必须赌一把。现在红军大部队都走了，连独立团也走了，在HF县境内就剩下他们这一支人员不齐的游击大队了，而且人和枪也比过去少了许多，还有重伤员和家属孩子的拖累，是让陈曲真下手的最佳时机。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要想办法把这个情况报告陈曲真。
从毛坝回来后，伍子苗前思后想了许多天，在干与不干中煎熬了几个日夜，最后还是暗下决心，迈出了背叛革命的一步。他悄悄把驻守在老土界山口的小队撤了回来，每天只安排两名队员在那里值班，秘密地为陈曲真创造有利条件。他焦急地盼望着，等待着。他开始厌烦在深山老林里的生活，每天无精打采心事重重，劳动也懒得参加，训练也不积极了。他一门心思暗中打听着外面的局势，了解陈曲真是否来到了鹤峰。只要他一来，他就会马上去找他。他不相信别人，更不相信黑风，只有陈曲真在，他办完事后才能拿到现大洋，才能去实现他的梦想，才能带上杨玉姑去过他梦寐以求的美好生活。
红军撤离了鹤峰后，表面上似乎没有了大的战事，时局平静多了。其实平静的下面却涌动着股股暗流。各地的地主武装、反动势力又卷土重来，大肆向各区乡的苏维埃政权进攻。HF县团防又重新回到了HF县城，***县政府又开始了作威作福。陈曲真也特地带着已由邬副官兼任营长的别动营再次来到鹤峰，他要在这里坐阵指挥，调遣兵马，一举将贺香姑的游击大队和各区乡的赤卫队统统消灭，夺回失去的地盘，摧毁革命根据地，搬倒共产党在湘鄂西的这面红旗。一时阴云四起，风雨欲来风满楼。
又过了一段难熬的日子，伍子苗终于听到派出去的侦察员回来报告，陈曲真带着人马来到了HF县城消息。他显得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兴奋的是，陈曲真带着人马来了，他报告了游击大队在洞长湾的，就可以拿到钱了。要是错过，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紧张的是，万一陈曲真这个老家伙看到他久不跟他联络，会不相信他，把他做过的事情公布出去。他已经感到营地里所有人看他的目光和从前不一样了，会不会是他们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多待一天，危险就可能降临。他必须尽快和陈曲真见面，早报告游击大队的营地，让陈曲真早解决了游击大队，他就可脱身了，就安全了，就能永远离开目前提心吊胆的生活，去实现他的梦想。只是对他有救命之恩、时刻关心他、为她做红娘的贺大姐，和那些与他一起生活、战斗了多年、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队友们，还有那些无辜的伤员和家属孩子们，都将会因为他的出卖而付出生命，成为他用叛变投敌换取幸福的冤魂。他骂了自己几回，也犹豫了几回。唉，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也只有死心塌地的走下去了。顾了他们，就会耽误了自己。他从家里跑出来，参这个军，那个军，拼死拼活的，还不是为了有一天能出人头地，过上好日子？现在好日子就近在咫尺，为什么要放弃呢？他又经过几个难眠的夜晚思考后，还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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