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文字H 飞马记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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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文字H 飞马记 八

  

    秦双将完颜赤海的帽子呈回,完颜赤海哈哈大笑道:“多谢秦姑娘了!那鹰就放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秦双领命,将鹰架在臂上,猛地一扬。那苍鹰顿时振翅高飞,可才飞起七八丈高,突然只见完颜赤海伸手从旁边侍卫肩上摘下一张长弓,闪电般认准搭弦。

    只听“嗖”的一声促响,半天里那鹰猛地一震,笔直摔下,落在地上,砰的一声砸起一片尘土,已被羽箭穿颈而过。

    完颜赤海怒道:“我这么久没回,一回来就扫我的兴!”说罢将弓扔给旁人,忽地又解颐一笑,“不过许久不曾打猎,更少遇到这样好的靶物。过瘾!过瘾!”别人都不知他到底是出于报复,还是真的技痒,一时个个噤若寒蝉,愣了片刻,方才鼓掌叫好。

    罗马被吓得心中打了个突,暗道:“这人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大度。我将来若是不利于他,也不能有任何痴心妄念,存有什么退路了。”那秦马师见了血,更是脸色煞白,闷声上马,垂着头随队而行。

    罗马见她消沉,偷偷把眼瞧去。就见她脸色发白,眼中含泪,再不像方才那般坚强,反而平添了几分楚楚,不由心生恻然,待要想法儿开解她,却又找不到话题。

    走了一炷香工夫,一众人终于来到完颜赤海的营盘。完颜赤海在马上挥鞭道:“罗马、金蟾,这一片二十个帐篷都是我的!来来来,先到我的大帐里坐坐,我已经吩咐他们给你们收拾出一个住处来。”

    女真人生性好酒好客,完颜赤海久未回家,自然更要好好地庆祝一番。二人这一坐,直坐到了天黑。金蟾酒到杯干,吃得尽兴,罗马却闷闷不乐,挨桌看去,看不到秦双,不觉更是怅然,不知觉也喝了不少,可是却越喝越不开心。他便趁着酒劲,也不告辞,直直出了大帐。

    帐外冷风一吹,罗马头脑清醒了些,往后一转,找到马栏。他将完颜赤海家中的千匹骏马一一看来:黑暗之中,马儿有的在慢慢嚼料,看他走过,便抬头盯着他;有的已然垂头睡着,还发出微微的鼾声。罗马闻着马的臊气,渐渐觉得一颗心慢慢安定下来。

    走来走去,前面忽然传来铜板兴高采烈的喷鼻声,罗马咧嘴大笑,快步向前。却见黑暗中,铜板的身边有一条人影,正给它刷洗,走近一看,那人正是秦双。罗马本就对日间不能安慰她有些愧疚,这时又遇上了,顿时又是开心又是紧张:“原来是你,秦姑娘。”

    秦双抬起头来,笑道:“罗先生,我看你这马一路劳顿,所以来给它刷一刷。你不好好喝酒,出来喂马?”罗马道:“马瘦,加点夜草。”秦双道:“跑得快就好,膘肥体壮的有什么用?又不是养猪。”

    罗马忽然想到白天两人在那苍鹰来袭前的谈话,于是捡起话头道:“秦姑娘,你凭什么说我这马好,是好马?你又没见它跑过。”秦双抬起头来,道:“我不用看。”罗马奇道:“不用?”

    秦双说起相马,眼中渐渐放出光来,道:“我不用看它跑,只看它走路就知道。它虽不算壮,但四肢颀长有力,皮毛之下肌肉起伏如水银流动,最是自然灵活。这种马儿有一分力便能跑出一分力,最不会浪费空耗,比一味力大的要能跑得多。”

    罗马咧嘴道:“太玄了吧?”说着也拿起马刷为铜板刷洗。秦双笑道:“更玄的还在后边:我相马真正要看的其实不是肌肉筋骨,而是它的眼睛。须知马是龙形,虽然生性温和,但其实本心最是骄傲敏感,于奔跑一技更是有天生的自负。等闲的马匹从小到大,总要遇着比自己跑得更快的马,被人超过一次,便是一次打击。别的这么大的马,早就屡屡受挫,眼神闪烁飘忽;而它看来虽没什么精神,但实则神华内敛。我日间往它眼中看去,它毫不避讳,越对视眼睛越亮,显见得面对挑衅满是信心。能有这样的眼神,这匹马至少在这一年多,都没有跑输过给别人了!”

    她一语中的,罗马心下完全明白此次真遇到了高人,不由赞道:“真准!铜板自前年……前年十二月起,已经再没输过,算算一年多、一年半了。”秦双听得一愣:“它叫什么名字?铜什么来着?”罗马道:“铜板。”秦马师兀自难以置信道:“铜板?”罗马搔头而笑,便将铜板得名的来历说了。秦姑娘抿嘴低笑道:“你俩的名字都好玩。铜板,哈哈,也是不俗的名字,比驰影、飞兔好听多了。”她探过身来搔着铜板耳根,道,“我祖籍云州,家中世代以贩马相马为生,这样的马却也很少见到。不知道它能跑多快呢?”罗马笑道:“你想有多快,铜板就能跑多快!”铜板舒服得耳朵乱抖,微眯着眼打量身边的两人。

    秦双笑道:“铜板有你这样的主人,真的值得。”忽然又道,“可是铜板也并非无懈可击。”罗马一惊:“怎么?”秦双道:“我刚才摸过它的筋骨。铜板两条后腿大筋格外粗大有力,最有利于爆发加速。可是现在,他左腿上的筋已经压住血管,将来必成后患。”罗马更惊:“那、那怎么办?”秦双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宁州城外山中有一处温泉,里边天然含药,对舒筋活络最有效果。我过两天就带你和铜板去,多泡两次便没事了。”

    罗马关心铜板的健康,更逾自己的性命,听说铜板有伤,早就心急火燎,这时被酒劲一催,连声道:“走!走吧!这就去!多拖一日,铜板便多伤一日。”秦双一愣道:“今天很晚了!”罗马道:“就你和我,怕什么!”秦双一愣,叫道:“太晚了!”心中也不免恼火。她未料到罗马竟会这般轻薄,这般不尊重自己。

    罗马身在暗处,看不清她的表情,还在兀自道:“大不了明早再回……”猛地只见对面的秦双一回头,扔下马刷,怒气匆匆地走了。罗马莫名其妙,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自己竟是在约一个女孩子进山过夜,不由羞愧欲死,接下来给铜板的刷洗也潦草多了,被铜板咬了一口方才打起精神。好容易洗刷完毕,又加了草料,便立即逃回完颜赤海分给他的帐篷睡下了。

    

    次日一早,完颜赤海前去面见圣金帝吴乞买,禀报此行见闻而去。那金蟾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一心只记得当初完颜赤海说的话,急着要当官,可是初回宁州,人家哪儿有工夫陪他?只让他好好休息,耐心等待,可金蟾怎会是个静得下来的?

    他在完颜赤海营中呆了两日,到第三日头上,找上罗马道:“小罗子,整日在这帐篷里坐着,闷出个鸟儿来,咱俩上街去转吧?”

    罗马正给铜板梳毛。只见那黄马四腿大叉,将脑袋放在马栏横木上,嘴里衔着一把干草,过一会嚼一下,正闭眼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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