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她要报仇也要报恩
“你这小寡妇要死早点死,妈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做戏耍老子呢?!”草丛里躲着个男人,估计是想等简小七断气后,扒了她身上这件破袄子。袄子就是再破,也比稻草更保暖吧。
难民营里天天都有人冻死,没家人的,就被扒个干净,顶多留一层遮住羞羞的地方,然后被人丢到山坳里去。
说话的男人从草丛里走出来,有一边的袖子空空的,没有胳膊。
“呸,让老子等这么久,你到底死不死?”他吐了口痰,将嘴巴叼着的稻草吐到地上,嫌恶地看着简小七。
简小七心里的恨意滔天,斜眼瞪了他一下,再解下绳子跳下石头。
这个男人是村里有名的无赖,叫江信衡。这名字,在村里算是最有水平的,是他爹给取的。江信衡的爹是举人老爷,可不知怎的,进京赶考后就没了消息,大家说他死在路上了。
江家就剩江信衡与江婆子这对孤儿寡母,不过家底还是有的,起码在简小七那个村,就是最有钱的主。只是江信衡后来变成烂赌鬼,把家底全败光不算,还让人抓住抽老千,砍了胳膊,连带着命根子都被废了,成了太监。
江家什么都没了,还断了根,这是报应!
江信衡见简小七理都没理自己,上前拦着她:“小寡妇,把吃的交出来。”
“没有。”简小七把脸撇一边,不去看他,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扑上去找江信衡拼命,毕竟他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就算是个残废,也能轻易将她掐死。
简小七清楚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
“骗谁呐?你那口救济粮,全让你老娘给了你哥,瞧你现在腿脚这么利索,肯定是有吃的藏起来了。”江信衡换成一副凶巴巴的表情,恶狠狠地说:“你不交出来,回头我就告诉你娘去。”
简小七心里哼了一下,一点也不怕他。换成上辈子,这个男人脸一放,估计自己就抖得站不起来了。
那时候简小七破了身还怀上野种,被姚氏卖给江家,成了这个恶棍男人的媳妇。江婆子的打算是让简小七把肚子里的野种生下来,也好让江信衡名下有个续香火的。
可江信衡是什么人?简小七在江家做牛做马不算,没事就被他拿来磋磨虐待。简小七肚子里的孩子是被他硬生生打出来的,虽然是野种,但已经七个月了,这么打出来,差点让她去见阎王。
要不是简小七命大,后来到地主家去做奶娘,估计早被他逼着去军营里的红帐子接客了。
想起过往,简小七想起了恩公。上辈子若不是恩公,自己哪可能过上几年人过的日子?
思及此,简小七心里的怨恨更多了一层。她这辈子不但要报仇,还要报恩,不能让恩公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
简小七这样想着,拔腿朝前跑。可能是她的身板灵活,也可能是心里的仇恨太大,变成了动力,竟一下子就跑出好远。
江信衡这些天来没吃饱过,腿脚还软着,没力气去追,骂了一句:“妈的,下贱的臭寡妇,就该在窑子里扒开腿伺候男人。”
简小七清楚这句话的意思,这会儿姚氏肯定在打算让她去伺候兵哥们,然后换肉吃。
“我不是小寡妇,我没嫁人,不是寡妇!”简小七愤恨恨顶出一句,不再听江信衡那些肮脏的言语,顺着小山路一直往山坳那边去。
山坳里丢了很多尸体,根本没人料理。过些天,衙门才会安排人去挖个大坑,把没有被野兽叼走的尸体、骨头全填进大坑去。
山坳前头有一条河,河面的水都结成冰了。之前有几个胆大的难民会来这边捉鱼吃,可后来有两个人淹死在这边,就再也没人来了。
所以她肯定不会遇见其他人。
简小七为了活着,什么都敢做。上辈子就靠这边捉鱼撑了过来,这辈子做起来更是顺手。
她整个人冷得要命,要先热身热身才行。
简小七先蹦一蹦,再揉一揉手心,待手脚灵活些,就卯足劲,努力将一棵树上的小树干折下来,又从草丛里挖出昨儿埋下的一把刀,刀是她前天在山坳那边捡到的。
简小七的动作很麻利,三下五除二,不用多少时间,就把小树干的前头削得尖尖的。
鱼枪做好了,她开始拿石头砸冰面。她寻了一处冰面比较薄的地方,猛劲地开始砸起来。因为她气力不大,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弄出一个水缸大小的冰窟窿。
这时候,天上的冰碴子还是下个不停,把简小七的破袄子都给弄湿了。加上她砸冰面的时候出了虚汗,衣服里面湿漉漉的,这会儿风一吹来,冷得她直打哆嗦。可她没空理会这些,纹丝不动地站着,眼珠子都不转一下,死死盯着冰窟窿。
不一会儿,一条大鱼摇着尾巴悠哉悠哉地游过来。简小七猛地发力,用的是巧劲,快、准、狠,一下就把大鱼的肚子刺穿了去。
大鱼在鱼枪上挣扎,简小七嘴巴念叨:“大鱼啊大鱼,我也是没办法,你别再动了。”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退到岸边,她就开始找昨儿捡到的火折子。
她在草丛里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大鱼也已经没了动静。简小七熟练地用大刀刮去鱼鳞,再弄出鱼肚子里的东西,升起火,烤得鱼肉嗞嗞地响。
美餐一顿后,简小七擦干净嘴巴,身上的衣服都干了。人暖和起来,行动都轻松不少。
把该藏的东西又藏起来,她继续朝林子深处走去。
昨儿没找到那些毒菇子,今天还要继续找。要是找不到,今晚姚氏就会将她卖了,就没法应付了。
她扒开一些冻死的野草,没有找到,又在林子里转悠大半天,始终没找到。
眼瞅着天快黑了,简小七着急起来,难道还要像上辈子那样,被人糟蹋了不算,还要怀上野种?
简小七流下眼泪,本就头发黄黄,衣服烂烂,整张脸都是土灰,这么一哭,再用手一抹,妥妥一只大花猫。
“你怎会独自在这边?”这个男人的声音很浑厚,特别好听,像春日里融化的冰水,流淌下来撞击在石头上,发出的明朗又清越的声音。
简小七整个人僵了一下,循声望去,就见到一排十多个军士,提着出鞘的大刀,正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
简小七只扫了一眼站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就赶紧低下头。
刚才就是恩公开口说话的,不但声音好,样子也好看的紧,跟画上的人儿一样。他个子很高,起码在村里,简小七没见过比他更高的男人。这会儿恩公一身铠甲,威武得很,其实不管在哪里,只稍一眼,姑娘家都会盯着他看个不停。
简小七没想到会在这边遇见恩公,紧张得很,小心肝砰砰砰地乱跳起来。
霍怀荆再次发问:“你是难民吗?有没有看见一个受伤的熏国人从这儿经过?”
简小七咬着嘴唇,没有马上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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