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过就是个骗子
简小七被安置在一个院子里。
听说这里以前是用来安置俘虏的，有时候有军中将士的家属来探亲，也是被安顿在这里。
简小七看了看四周，离军营还隔着座小山，山那边才是真正大军扎营的地方。没有战争的时候，这些军士都是驻守在临溪城外的。但是目下随时会与熏国开战，为了守好隅山关，这才扎营这边。
院子里的女人一天比一天少，有些女人是自愿的，所以她们没吃什么苦头，身上也没有伤，家里来人，就跟着家人回去了。人家愿意，军中没有强留的道理。
最后就剩下简小七、简金钗，还有几个那晚被破身或者没有破身的重伤小姑娘。
说起来，在这边待着可比难民营好太多了，吃得好，衣裳也换新的，晚上还有被子盖，有火盆取暖。就算以前在家里，这些个姑娘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真真觉得自己像是地主家的小姐一样。
因着简小七受的伤不重，很快就恢复了。她不想回难民营，更没人会领她回去，也就留下来照顾受伤的简金钗她们。
第五天的时候，简金钗能坐起来了，呆在床头一动不动。简小七劝了又劝，好不容易才让她喝了点米汤。
这种非常时期，米汤可是好东西，就算意志再消沉，也挡不住吃食的诱惑。
简小七寻思着弄点野味或者鱼什么的，做给简金钗她们吃。
简金钗打小就嘴馋，常常偷吃爹娘留给哥哥们的东西，回回都被揍得半死，还敢继续偷吃。所以没有什么比吃的更能勾起她的生存意志了。
简小七正在院子里制些捕兔子或者山雀的工具，詹大虎就来了。
詹大虎一见到简小七的时候，差点认不出来了。不得不承认，换身衣服的她，脸洗干净，当真漂亮了不少。果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先前就是个落魄乞丐，现在成了淳朴姑娘。
“将军要见你，跟我来吧。”詹大虎的话让简小七的心肝一个劲地乱跳。
简小七擦了擦手，匆匆忙跟着詹大虎出了院子。
在马车上，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别慌。有什么好慌的？恩公肯定就是问问瘟疫药方的事儿，就这么简单。
总之，简小七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却努力装着平平静静的样子，跟着詹大虎走进一个很大的营帐。
霍怀荆正与一名头发全白的老人家在谈事情。老人家后面站着个小姑娘，应该是他的孙女吧，而小姑娘身边有个药匣子。
这样看来，简小七预料得不错，恩公找自己，就是为了瘟疫的事情。
她自打进了帐子，就一直低着头，不敢正眼看霍怀荆。
“抬起头来。”霍怀荆的声音并没有几多威肃，不像那晚在帐子前，谁人听见他说话，心肝都会颤几颤。今儿他的声音反而像春日里吹来的风，有一丝暖暖的感觉。
可是简小七还是紧张得不行，听见霍怀荆的话，立即抬起头。只是她动作太过僵硬，这般竖着脖子，眼珠子都不带转的，妥妥一个木头桩子。
她的瞳孔里倒映着霍怀荆的身影。恩公又与那天晚上不一样，今儿穿的是白色的锦缎袍子，没有铠甲在身的他，少了那种让人惧怕的威仪，多了一种画中仙的味道。
霍怀荆瞧着她的木讷模样，有些无奈。唉，就是个村姑而已，没见过世面，畏首畏尾的。“还是低下头吧。”
简小七赶紧垂下脑袋，比之前垂得更低，就像要把鼻尖儿贴在胸口一样。
这样子的她，让霍怀荆觉得自己是不是杀戮太重，女儿家见了自己就像瞧见豺狼虎豹一样。
“叫你来没什么事，只是听说你知道治疗瘟疫的方子，能说一下吗？”霍怀荆放软声音，怕她真的被自己吓坏了。
那个白发大夫与身后小姑娘全都盯着简小七，目下的瘟疫实在很棘手，但愿这姑娘能说出个方子，就解决了军中的一大难题。
简小七支支吾吾的：“其实我……也不知什么方子，只知道方子里加上山里的蓝毒菇子。”
白发大夫的眉头紧紧地皱起，他身后的小姑娘嗤了一下：“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比我爷还厉害，还能治愈现下的瘟疫，想不到只是个骗子而已。”
霍怀荆偏头问道：“贺大夫有何看法？”
简小七被小姑娘嘲笑，也没有不高兴，她本就不是什么人物，不过是个难民而已。“我就是做了个梦，梦里仙人说什么攻毒什么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完全没有一点儿底气。
“噗嗤——原来是梦啊，你就是个骗子！”小姑娘毫不客气。
简小七皱起眉头，在恩公面前变成骗子，可不是她想要的。上辈子的时候，瘟疫扩散很广，死了好多人，后来才有大夫研制出加了蓝毒菇子的方子，她没有骗人。
简小七牙齿咬着下唇，心里苦恼得很，可是说不出辩驳的话。
贺大夫给了小姑娘一记眼色，让她不要聒噪，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一点规矩都没有。
小姑娘知道自家爷生气了，抿着嘴，满脸的不服气。
贺大夫温声询问：“你叫简小七是么？”简小七点头。
贺大夫又说：“你可知道，染了瘟疫后是何病症？”
军中有不少人倒下，昨日才确定是瘟疫。这个消息一直是封锁的，怕传出去，整个临溪城和其他城池都会引起恐慌，所以简小七若是没有可靠的消息，是不可能知道病重之人的症状的。
霍怀荆看出简小七胆子不大，这会儿贺大夫的问话怕她反应不过来，补充一句：“染了现在的瘟疫，会出现什么情况？”
“有的发热，有的不会，有的上吐下泻，有的咳嗽不停，像是伤风又不全是，有的说脑袋痛得要死。”简小七回答流利了许多。
霍怀荆与贺大夫惊诧的对望一眼。要么是军中疫情已经扩散，要么就是军中走漏消息，又或是简小七真的有什么仙人托梦的奇事。
心中存有疑虑，霍怀荆一时没法下定论。
贺大夫捋了捋胡须，点头说：“以毒攻毒的法子可以试上一试。”
“贺大夫的意思是？”
贺大夫道：“反正现在几个方子都只能压制几日，然后又会复发，且情况更比先前凶险，咱们就只能看着他们痛苦死去，却无人为力。”
霍怀荆明白贺大夫的打算，说道：“在重病者里选些自愿试药的，然后在方子里加入她说的那种蓝毒菇子，死马当活马医？”
“只能这样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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