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将军一点儿也不凶
她泡茶的技术不过关，以前就被茶博士嫌弃，更何况还是在霍怀荆跟前泡茶，段天湛又是少东家，这两个人坐在那儿，简小七就跟面对两座大山一样，哪里还能泡好茶？
“我……我不是很会泡茶的。”简小七嘟囔一句，她本来就不好意思面对霍怀荆，能不去他跟前出丑，当然不去喽。
詹大虎笑了起来：“将军说你每次见他跟见到鬼一样，以后还怎么招呼客人？茶楼打开门做生意，长得比将军凶的人可多着呐。”
简小七垂着脑袋，小声说：“将军长得一点儿也不凶。”
“那你干嘛不敢去？”
“我……”
唉，简小七没词了，只能跟着詹大虎到前头去。段天湛的雅间在前楼，是他为自己专门留的一间。
简小七走进去，不敢东看西看。
段天湛坐在沉香木制作的长形茶几后头，与霍怀荆对坐着。瞧见简小七来了，段天湛道：“来，你来泡一下。”说着，便起身让出了泡茶的位置。
霍怀荆瞧见简小七畏畏缩缩的，启唇道：“既然来见工，只做打杂的有什么用？懂茶艺会品茶，是一项技艺，临溪城外头的山上那么多茶园，你既然在这儿落户，难道不应该靠山吃山么？”
“子屈真是个硬石头，跟小姑娘说话都硬邦邦的，瞧把人家吓得。”子屈是霍怀荆的表字，段天湛一直这么叫他。
段天湛的眼睛眯了眯，心里有了一点点的想法。
霍怀荆素来不跟女子打交道的，可霍怀荆不但认得这个简小七，似乎还不反感，竟跟她说出这么长的一句话来还是让她大大方方上前沏茶，鼓励她学茶艺的言语。
这倒是奇事，可不像他打小认识的那个霍怀荆。
段天湛冲着霍怀荆挑了挑眉，饶有意味地看着他。
霍怀荆微垂着眼帘，也不知想些什么？
段天湛叹一口气，这个发小，总是让人看不明白。
简小七对着段天湛与霍怀荆福了福身，提起勇气，坐入了泡茶的位置。
段天湛指着青花瓷茶罐，启唇道，“泡那壶铁观音吧。”
“是。”简小七的身旁有个石钵，里头盛满了山泉水，她将水打进水壶里，然后就把水壶放在小炭炉上。
小炭炉里的银霜碳烧得正旺，水很快就会开的。
简小七利用煮水的短暂时间，将适才段天湛泡大红袍的茶器收到旁边，然后从一旁茶洗中取出冲泡铁观音的茶具。
段天湛看向简小七，见她拿的是一套紫砂釉白底三才碗，翘起了嘴角。
这小丫头还挺聪明的，懂得用这套白底的茶具。
面对老道的品茶师，泡乌龙茶就要用白底的茶具泡，这样才可以看出茶汤的颜色。
茶好不好，不闻味道，不看茶干，单看杯中的茶水，就一清二楚了。
真是选得对又选的巧。
为什么是选得巧呢？因为另一套的哥窑青瓷茶器可是稀世珍宝，乃是前朝大师的作品。
段天湛可是宝贝得紧。
一般女子选茶具时，看着这套茶具上镀着鎏金繁花，就喜欢得紧。只是简小七觉得自己茶艺不精，就对精贵的茶具特别尊重，没敢拿来沏泡。
小炭炉上的水开了。
简小七提起水壶，将沸水淋在茶具上，这叫暖壶。
简小七还是提心吊胆的，毕竟太久没泡茶了，担心自己暖壶都做不好。她不指望自己泡得多好，只要不出错、不出丑，就算大功告成了。她用茶杓取茶时也是顺顺利利的，罐子里放的茶叶并不是正常的茶干，而是还没有烘烤过的湿茶。
简小七思考一番，打得小勺一些，再把湿茶放入盖碗内。
洗茶，冲泡也做得很好。
简小七心里默数十五下，手指捏住盖碗，将茶水倒出。
她的动作还算顺畅，却发觉霍怀荆正看着自己，就慌张地抖了一下，拿盖碗的手指移了位置，指尖碰到了滚烫的地方，差点把手里的泡杯给丢了出去。
还好她忍住了，将所有茶水都倒进茶海里，才放下泡杯。手指被烫的地方有些疼，她就把指尖放在茶巾上搓了搓。茶巾是湿的，这么做，就会让手指舒服一点。
霍怀荆与段天湛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
简小七斟好茶后，将留香杯倒扣，让里头的茶水送入茶杯里。
霍怀荆与段天湛用两指夹着留香杯，放到鼻前，闻见了里头的茶香。
霍怀荆的目光再次掠向简小七，她始终垂着头，竟不懂泡茶的人，也要取一杯来闻闻香味。她应该懂得一点点茶，之前取茶叶的时候，懂得湿茶要少放一些。但她忘了，这是春茶，春茶的叶片又薄又嫩，容易茶味太重，遮盖住茶叶的清香，
现在这个味道，已经证明，她放的茶叶还是偏多了。
霍怀荆与段天湛放下闻香杯，拿起茶杯啜一口，这泡茶的档次就已经心里有数了，
一泡品过，简小七又及时奉上第二泡。
此时，霍怀荆看着简小七红红的指尖，淡声道，“你的功底还不够，要多练练。”
老行家哪可能倒茶烫到手呢？他说的是实话，可他在简小七心里的分量不一样，使得原本稳稳斟茶的简小七颤了一下，让茶水倒在了茶几上。
她慌张地收拾，责怪自己没用，笨手笨脚的，又在恩公跟前出洋相了。
段天湛道：“你到旁边坐着吧，我来泡。”
简小七赶忙起身，一张脸通红通红的。她真是又羞又窘，明明是被叫来泡茶的，结果少东家看不下去了，要亲自来泡。
霍怀荆看出她的不自在，对着简小七道：“你下去吧，回去多练练泡茶，下次我与公子品茶，你不能再泡成这样了。”
“嗯，谢谢恩公，我……我出去了。”简小七拘谨地退出雅间。
段天湛的眉头跳了跳，他又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感觉霍怀荆这块硬石头，真的对简小七不太一样。
段天湛心里有想法，不过面上却没有显出来。直接开口问，霍怀荆是不会承认的，这种事还是继续观察好了。
说实话，段天湛还蛮期待某一种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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