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做这个倒霉催
简小七与简金钗来到段天湛的专用雅间。
里头坐着好些人。
段天湛平日里并不摆架子，是个十分随和的人。可这会儿黑着一张脸，坐在那儿，射过来的目光，吓得简金钗直打哆嗦。
“你们是怎么挑茶梗的？”何掌柜面容端肃，先行质问一句。
简小七垂着头，没有做声，不是不懂回答，而是太早出声，不一定是好事。
厢房里的男人，简小七大多都认识。
今儿段天湛所谓的贵客，正是今上的第十个皇子——晋王。这等皇子皇孙，真真是贵得不能再贵的客人。
若不是晋王赏识霍怀荆，段天湛也请不到晋王来茶楼。
如今出了事情，简小七不是很清楚状况，又不能表现出异样来。毕竟她是有上辈子的记忆，才晓得那位穿淡蓝锦袍的高贵男人是晋王殿下。
“茶叶容易蹿味，我们泡茶之人接触茶叶前，必然焚香沐浴，自身整洁。至于环境、茶具更是考究。你们在茶楼也待了好几个月，不可能这些道理都不懂吧？”大茗师傅跪在根雕茶几前，怒瞪着简小七。
段天湛道：“今儿这个茶叶，乃是晋王殿下前年亲自移植在翠鸭峰的。好不容易制出难得一有的好茶，结果却变成这样。”
何掌柜道：“她们平时做事停周全，所以今儿才放心将茶叶交给她们。”
小茗师傅很是气愤，有对简小七与简金钗本来的不忿，也对自己泡出这种茶水，感到侮辱。“你们究竟掺了什么东西？该不会拿臭脚来搅茶叶吧？”
这般轮番质问，加之晋王乃是皇家人，气宇自然与常人不同。
而晋王身旁正是一袭玄色锦袍的霍怀荆。他紧抿着唇，看起来甚为不悦，本就是个很威肃的将军，这样沉下脸来，更让简小七几人忐忑起来。
简金钗早已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加上段天湛说，这种茶叶可是晋王殿下的，晋王殿下是什么人？那是天上的人儿，现在茶叶出了问题，晋王要砍她的脑袋，不是比踩死一只蚂蚁都更简单么？
简金钗普通一声跪了下来，已经快哭出来了，“我们……就是那样挑的，没有用脚来搅茶叶，就是借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啊。”她说起话来颤巍巍的，怕得要死，一个不好，明年的今日，就是她的忌日。
简金钗越想越怕，整个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我跟小七知道茶楼里的茶很精贵，一点点，就是将我跟小七卖十次也不够抵账的。”简金钗头磕在地上，请求这边的贵人能够大发慈悲。
简小七也跪了下来，不过她看起来冷静得多，并没有像简金钗吓成那样。“程师傅说过一句话：做茶之人讲究清、敬、怡、真。小女没上过学堂，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程师傅就说，你就算是杂役，也要学会领悟‘清’这个字。”
霍怀荆看向简小七，虽然是跪着，看起来并不怯懦，说话也四平八稳的。和平日在自己跟前的模样，全然是两个人。
每每见到自己的时候，她不是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么？如今摊上大事了，晋王盛怒，就算她不晓得晋王的身份，也能从段天湛的言语，或是晋王的打扮来猜到身份。
可她反而沉着冷静，说话也十分得体。全然没有一般的小家子气。
思及此，霍怀荆启唇道：“程师傅说的‘清’，乃是清洁、清廉、清静、清寂。”霍怀荆的视线仍旧在简小七身上，似乎在等她接着说下去。
简小七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霍怀荆皱了皱眉，刚才还以为她真的与旁的女子不同，怎么又变成哑巴了？她说出程师傅的言语，难道不是要解释她对茶道的理解么？这是开腔辩解前先铺垫一下，那他现在的话不是可以让她继续说下去么？
霍怀荆望着身前的简小七。一袭靛蓝衣裙，两个多月，又变了模样。此时她这么跪在那儿，眼底清明，十分的淡定。
就在霍怀荆有些出神时，简小七开口说话了，嗓音不大不小，让大家听得很清楚：“小女不懂得大道理，但还是清楚做茶叶的人，要洁身，要修心。挑茶的手，要按着规矩焚香熏过，茶叶沫子里泡掉异味，才可以去碰茶叶。”
“是的是的，我跟小七真的没偷懒，没有用臭脚去搅茶叶，求公子还有何掌柜开恩，真的不关我的事。”简金钗额头全是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话的抖音也越来越厉害了。
晋王一直坐在前头，他与霍怀荆还有段天湛相比，身型比较圆润，看起来就是高贵有福气，但并不威严的一个人。他还在气头上，手上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鼻烟壶，看都不看简小七他们一眼。
段天湛多少了解晋王的脾气，换做另一个王爷，遇到今儿的事，早就二话不说，将这些人拉出去砍了。
得罪晋王殿下，这件事关系重大，甚至连带着京城里的谦宁茶楼，都会遭到严惩。
段天湛正是意识到这些，才不得不立即审问，也好给晋王殿下一个交代。
晋王终于开口了，狭长的眸子微微抬起，看向简小七，“那你要如何解释茶水会臭成这样？”
简小七沉默，因为她真的回答不了。
何掌柜瞧见晋王发话，不敢怠慢，躬着身子上前解释：“这泡茶公子非常看重，昨个拿出来的时候，还研究过，说挑梗完两个时辰左右沏泡，就可以让茶水有一股白兰桂香。”
今儿这事有蹊跷，一个不好，整个谦宁茶楼都会遭殃，何掌柜这厢权衡利弊，赶紧将段天湛的劳苦讲出来，指望晋王殿下不看功劳看苦劳，莫要记恨段天湛。
当然，何掌柜也清楚，茶水出问题，不一定是简小七与简金钗的责任。
奈何现在得罪的人是晋王殿下，为了谦宁茶楼段氏一族，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只能让简小七与简金钗做这个倒霉催，让晋王殿下出气了。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