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念念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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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念念初生

  

    1998年的冬天,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一个女婴的啼哭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可没过多久,啼哭声便停止了。

    “怎么回事?”主刀医生问道。抱着婴儿的护士答道:“不知道啊,突然就不哭了。”旁边的护士正在收拾器具,突然惊呼到:“天啊,她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毫无血色,而且她的身体正在蜕皮!”主导医生一把抱过婴儿,见她呼吸微弱,似有夭折之像,咆哮道:“赶快准备抢救,愣着干什么!”主刀医生望着手术台上正昏迷的唐雅如:“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她救回来!”

    于是,女婴再次被推进手术室,手术室的灯亮了,肖富国正抱着三岁的肖橙在手术室外焦急地度步,口里还念着:“你妹妹一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三岁的肖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爸爸,小手还时不时地往他脸上蹭,只是感觉有些湿湿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室正在紧张地进行抢救。母女二人,一人正昏迷着,一人还在生死边缘。手术室的灯熄了,肖富国一个箭步冲上去:“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主刀医生取下口罩,叹息着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瞬间一个晴天霹雳将肖富国“劈倒”在地:“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肖富国又立刻站起来,双手紧紧地抓住医生的肩膀,声音颤抖着:“医生,你救救她,我求你救救她,我太太十月怀胎,不能失去她!”医生也无奈地尽力安慰他:“我们真的尽力了,天命如此,请您节哀!”

    肖富国始终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看着站在一旁的肖橙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似是失了魂的他蹒跚着步伐走到手术台前,望着盖着白布的女儿,潸然泪下,双手颤抖着揭开白布,却是着实被吓了一跳:孩子惨白的脸,手术台上,脸边缘的下边全是干褶的大块的皮。这让肖富国又疑惑又害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太正处在危险之中,女儿又死得蹊跷,这该怎么办?肖富国想着,便马上抱着肖橙向主刀医生的办公室走去。办公室里,主刀医生陈医生正眉头紧锁着坐在电脑桌前,似乎在寻找什么答案。肖富国忐忑地走进办公室,疑惑地问道:“陈医生,我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医生此时也是一脸疑惑,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根据死亡报告显示,你女儿她......是被冻死的!”“什么?冻死?怎么可能?”

    肖富国不相信,陈医生又说道:“这在医学史上并不罕见。以往出生的婴儿被冻死都是因为环境和医疗条件差造成的,但你的女儿却不是。当时手术室的温度并不低,更何况她还蜕皮!她的现象极其像蛇等变温动物。也就是变温动物的体温会随着环境的温度变化而变化,但人是哺乳动物,属于恒温动物。当环境温度在人体可调控范围内时,对人体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但她却表现得极其敏感,更何况她还蜕皮,像蛇这类动物,到了一定时期就会蜕一次皮,所以......”

    “所以你是说,我女儿不是人!”肖富国张大嘴巴怔怔地望着陈医生。陈医生抬了抬眼镜:“这个......我无法准确地回答你。但至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

    肖富国领着肖橙半信半疑地走向唐雅如的房间,看着正躺在床上的妻子,肖富国内心一阵自责:都是我没用,都是我的错,雅如,我对不起你啊。

    突然,躺在床上的唐雅如手指动了动,肖富国急忙跑到床边,喊道:“雅如,你好些了吗?雅如!”病床上的唐雅如在肖富国的喊叫声中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富国。”听到妻子微弱的声音,肖富国连声应道:“雅如,是我,你感觉怎么样?”说着,连忙给妻子倒了一杯水,肖富国轻轻地把病床摇了起来,扶着她,喂了她几口水。

    唐雅如喝了水就忙问道:“我们的孩子呢?她在哪儿?”“孩子正在监护室呢,你不用担心,医生说她刚出生还不太适应环境,所以把她放在监护室里照顾”“哦。”看到唐雅如安了心,肖富国却心如刀割。唐雅如见子心切,又连问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是女儿。”

    “那她的媚眼长得像我吗?”

    “像,可像了。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妻子殊不知,丈夫连活着的女儿的一面都没见到,更何况她笑着的样子。可肖富国撒着慌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因为他知道,妻子现在不能受打击。但他的心也在滴血啊!在妻子一连串的问题中,肖富国终于忍不住:“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孩子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去。”转身肖富国的眼眶就红了。妻子嘀咕道:“怎么了?橙橙来,到妈妈这边来。”小小的肖橙又是一脸啥都不知道的样子走向唐雅如。

    肖富国又来到陈医生的办公室:“陈医生,等妻子好了,我就带孩子回家,让她安息。”陈医生点点头:“好吧,你妻子她......”“她还不知道,能瞒多久是多久,我不想让她伤心。”“那行,你也要振作起来啊,妻子孩子都还指望你呢!”肖富国垂着头回到了病房,在妻子面前他还是表现得那么自然。

    几天过去了,唐雅如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此时,肖橙正陪着她。唐雅如起身走到窗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转身笑着对肖橙说:“橙橙,和妈妈一起去看妹妹好吗?”说着,牵起肖橙的小手就往监护室走。

    监护室外,唐雅如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婴儿们对肖橙说:“橙橙,你认得妹妹吗?是哪一个呢,都很可爱呢!”看着那些婴儿,唐雅如说不出的开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抱自己的女儿了。另一边,肖富国正提着买来的水果朝病房走,病房门是开着的,肖富国进门一看,看到床上正掀开的被子:糟了。丢下水果就往监护室跑,可终究还是迟了......监护室外有一名护士正朝监护室走来。唐雅如面带笑容,轻声的问道:“护士小姐,你好。我是23号产房的产妇,请问里面哪个是我女儿啊?”护士小姐却说:“23号?23号产下的女婴一周前已经死亡了呀!你还不知道啊,她是被冻死的。”

    这件事情在唐雅如休养期间传遍了整个医院,恐怕就只有唐雅如一个人不知道了。唐雅如瞬间眼前一片漆黑,向后仰了下去。此时,肖富国正好赶上,上前一把扶住唐雅如。这时的唐雅如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她一把抓住肖富国的衣领,有气无力却又愤恨地说:“你说,我女儿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肖富国一脸的不知所措,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那也瞒不住了:“死了。”死了这两个字就好像阎王爷下了指令一样回旋在她耳边:“死了?你之前是怎么告诉我的,你说她在监护室里活得好好的,现在你却告诉我她死了?”唐雅如此刻就像失心疯了一样,两只手抓着肖富国的衣领疯狂地乱扯着:“你赔我孩子!你赔我孩子!呜呜呜呜!”唐雅如抽泣着,肖富国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冷静点,我带你去见她。”

    肖副国两手环抱着唐雅如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转头两眼布满血丝的对护士说:“护士小姐,麻烦你帮我看着孩子。”说完,扶着唐雅如向医院太平间走去。

    太平间里,护士将她的女儿推了出来,女婴皮肤还是那么白,身上的皮也没有再脱了。唐雅如双眼的泪水如泉水一般涌出,拖着艰难而沉重的步伐跪倒在孩子面前,抽泣着,哽咽着,眼前的死婴就是她怀胎十月,一周前用命产下的孩子。肖富国沉重地说道:“我本打算明早的时候告诉你的,怕你承受不住。”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唐雅如瞬时打了个冷颤,嘴角扬起愤恨的笑:“呵,怕我承受不住?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什么苦没吃过,什么难没过过。十月怀胎终于生下了她,现在却是一具尸体在我眼前。当你知道她死亡的那一刻你是什么感觉?你能体会我的感觉吗?我现在生不如死啊富国!”

    肖富国看着情绪激动的妻子,连说道:“雅如,你不要冲动,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你不要想不开!”说罢,唐雅如抱起死婴说了一句:“我们回家。”也不知道她是对谁说的。回到病房,唐雅如用自己的大棉袄将死婴裹得紧紧的,嘴里还念着:“我女儿她怕冷,怕冷。”于是就出了医院。丈夫肖富国收拾好东西抱着肖橙在后面紧跟着。过了检票口,唐雅入一直死死抱着死婴,走向站台,找准了车,就上了车。

    车上有人不小心看到她怀里抱着的婴儿,吓得尖叫了出来:“啊!”他身旁的男友说:“你怎么了?”女子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颤抖着指着唐雅入怀里的死婴:“她,她怀里抱着的是个死孩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好吓人!”男友一脸平静地说:“这有什么吓人的,这年头出生就死的婴儿多了去了,只能说这些人的命苦啊,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什么债。”

    唐雅入找了最后一个位置坐下,对别人的评论也不予理睬,只是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把怀里的死婴抱得更紧了。肖富国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她心里现在比谁都痛苦,失去孩子的母亲就好像失去母亲的孩子,在这个世界孤独地活着,一直孤独地活着。

    车窗外的行道树在车子的行速下向后仰去,就像一个个失去的年月,无法回去了。更像是她失去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回到家后,唐雅如就一直将死婴抱在怀里,从来没离过手,连睡觉也一直抱着,话也不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已经随孩子而去了。肖富国想着:不行,不能再任由她这样下去了。就在唐雅如抱着死婴睡觉的第二天晚上,肖富国偷偷地把孩子从唐雅如的手中抱了出来,装进了已准备好的一口小棺材里,悄悄地封了棺,又叫了些人将孩子偷偷地葬了,连仪式都没举行。

    冬日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唐雅如的床上,唐雅如双手习惯的向前抱了一下,却扑了个空。唐雅如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翻箱倒柜地找,把屋子弄得一片狼藉,还是没找到,失望地瘫坐在地上,眼泪忍不住地望下滚。这时,肖富国走了进来,看着这一片狼藉,蹲下去一把将妻子揽入怀里:“你就让她安心地去吧,你还有橙橙。“说完,妻子紧紧抱着肖富国,抽泣这,在这一瞬间,流下了这几天都藏着的泪。这该是有多痛心,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骨肉分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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