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白衣心香 下
第二天一早起来,白姑娘打开瓷缸盖子,拿出了还热着的药草团,用手压了压,又拿起来闻了闻,发酵的正好,随即揉压成了一个一个比手掌心略小的药草饼,整齐摆放在铜锅里,盖上盖子。叫楮野把炭火吹旺,并叮嘱要不停加木炭。
白姑娘坐在了铜锅前面,凝神静气,运起功来。不一会,周身竟然起了雾气,屋子里的温度也降下来了,随着不断运功,雾气越来越浓。白姑娘看差不多了,手一挥,一屋子的雾气竟朝着铜锅罩了过去,把铜锅包在了里面。楮野不停的往里面加着木炭,火苗直往上撺,铜锅被烧的通红。楮野即怕把锅里的药草饼烧糊,又记着白姑娘的嘱咐,只好咬牙往里面继续添木炭。奇怪的是,这么大的火,这么热的锅,锅里面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只闻到一股一股的奇香,没有一丝焦糊味。
白姑娘又拿出了一颗珠子,和放在忠叔身上的那个一模一样,快速揭开了盖子,放在了铜锅里,盖上盖子。手又是一动,雾气慢慢凝结,凝结成了冰块,把铜锅冻在了里面。从外面竟然可以看到里面跳跃着的火苗,众人看着这一幕冰火奇观,不禁呆了。
没过一会儿,只听一声爆响,冻在铜锅上的冰块又化成了雾气,消散不见了。白姑娘让楮野撤走了炭火,打开了盖子,药草团不见了,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块块洁白如玉的冰块状的东西,伴随着一股让人心神无比舒爽的奇香,同时屋子里的温度也降低了不少,整个屋子里是冰而不寒、香而不腻。
白姑娘拿起一块,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虽没山上做的好,但也不错了,能用。
梅朵亲眼见到那么多各种颜色的药草和成的药团,最后竟能做成如此洁白如玉,没有一丝杂质的东西,还散发着这么神奇的香气,啧啧称赞:
“白姑娘你太厉害了,这应该有名字吧?”
“我师父叫她雪山冰玉。”白姑娘说着拿出了一个早准备好的精致小巧的铜熏炉,炉体呈豆形,上有盖,高而尖,镂空,呈山形,山形重叠,其间雕有飞禽走兽,底座遍饰云气花纹,鎏金。拿起了一块雪山冰玉,放了进去,把楮野撤走的木炭拿来了几块,放进了炉腹。
楮野见做这雪山冰玉太费心费力,又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不禁道:
“太麻烦了吧?”
白姑娘淡淡一笑,解释道:
“任何药草,大多都有一定的毒性,如果不加炮制,不进行必要的淬炼去毒,日久天长必然会对身体有所损害。所以要对每种药材都进行细致的炼制,炼掉毒性,并最大程度的保留药性,保证药效。”
“白姑娘,这东西真有用?”大家都跟着梅朵的误叫了。
白姑娘淡淡一笑:
“这是我练功时没事做出来的,拿给师父弹琵琶的时候熏,没想到师父舍不得用,说太浪费药草了,并且还对各种心神伤害的邪术有奇效,就让我收着,这次出来的时候没带,只能现做了。番红花、雪莲花、麝香、藏寇、红景天、丁香、冰片、檀香木、沉香、甘松、等几十种名贵药草及香草手工制成,充分保留了药物的药性,按比例混合、配制,还有我做的几种特殊材料,配合着功法,才能最后完成,熏上以后,气味作用于全身皮肤,通过经络,迅速调整人体脏腑气血、解毒,应该对你们有用。”
随着熏炉热度的上升,淡淡的雾气从镂空的炉身飘出来,雪山冰玉的气味散开在整个屋子里,众人皆感到身心沉静。再闻,一股清凉之气顺喉而下,身心舒爽。
杨麦觉得受损的心脉一凉,知道是雪山冰玉起作用了,忙运功配合。修行的人感觉会比平常人敏锐得多,楮野和天宝也早就察觉到了异样,各自运功配合。白姑娘看到他们的样子,笑了笑,坐在了熏炉前,不时往里面添点木炭,心里想起了师父。以前,她一直不懂师父为什么会弹那么伤心的曲子,有时候还会偷偷的流泪,问了好几次,师父都只是摇头不语,只说希望她比师父幸运,现在她好像抓住了什么,可又像这屋子里飘着的雾气,飘忽不定,极难捕捉,叹了口气。但她却没注意到,她这时候的神情像极了师父。
直到晚饭时分,雾气渐散。杨麦睁开了眼,看着坐在熏炉前发呆的姑娘,雾气渐散未散,萦绕在明亮黄铜熏炉上,萦绕在姑娘身上,脸上。姑娘干净的脸庞在这清爽的雾气中更显纯洁,他不忍打破这静谧的气氛,就坐着没动。
没过多长时间,楮野跳了起来:
“真是太神奇了,我竟然全好了。”
“谢谢白姑娘!”说着向白姑娘抱拳行礼。
天宝也站了起来,和杨麦不约而同的对白姑娘一礼:
“谢谢白姑娘!”
“谢谢白姐姐。”
三人这么一来,白姑娘倒有些不好意思,忙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呀,不用客气。”
梅朵早就注意着屋子,听到里面的动静,忙端来了晚饭。楮野一见只是粥、酸奶和饼,皱起了眉头:
“梅朵姑娘,怎么没有肉呀?”
梅朵一听气道:
“伤还没好,吃什么肉?粥和酸奶最好了。”
说着把满满一碗粥端到了楮野面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楮野,面对梅朵一点脾气都没有。看着圆脸皱成一朵花的楮野,杨麦道:
“我们这伤不要紧,吃肉还恢复的快,请梅朵姑娘还是上点肉吧,有些人不吃肉晚上会睡不着的,最好再来点酒。”
“对,对,最好再来点酒!”楮野忙点头附和。
梅朵这几天让几人弄得心神不宁,根本就不相信他们的话。转头问道:
“白姑娘,他们能吃肉喝酒吗?”
白姑娘看了两人一眼:
“可以吧,他们受的伤应该好了。”
“你也跟着他们胡闹!”梅朵瞪了白姑娘一眼,最后还是端来了煮得煨烂的牦牛肉、青稞酒。
杨麦照例在忠叔他们面前上了香,献上了酒和肉,端起了酒,二个碗碰在了一起。
楮野看着杨麦道:
“可惜沈荆不在。”
杨麦明白他的意思,忠叔找到了,可沈荆还没见过。只见楮野一口喝完了碗中酒:
“那小子肯定会骂我们。”
杨麦回道:
“肯定会骂,就让他骂吧!”
楮野又端起了一碗酒,他的酒我替他喝了,哈哈大笑。
看的梅朵又皱起了眉:
“喝那么急干什么,吃肉。”
说着把一大块肉放在了楮野盘子里。天宝好奇的问:
“杨大哥,楮大哥,常听你们提起沈荆,他是谁呀?”
楮野道:
“那是你沈大哥,跟我们是兄弟,你可小心点,沈大哥对付小孩子很有一套。”
天宝有些兴奋:
“我不怕,我还有一位大哥呀!”
“这才多少呀,只要跟着我,保证天底下数你的大哥多!”楮野豪迈的又喝了一口酒道,心道红会的兄弟那么多,够你小子叫的。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楮野喝的差不多了,早早就打起了呼噜。杨麦躺在垫子上,睡不着,脑子里都是白姑娘的影子,荒漠马群下孤独的样子,鹞龙寺人群中杏眼含怒的芳容,桃花芬芳中哀怨宛转的琵琶声,桃花飞舞中白衣飘飘的绝世颜容,雪山之颠的傲世而立,以及不顾危险采来的番红花,碾磨药草的红红的手指、制药的细腻心思,不惜珍贵药材而制成的为已疗伤的雪山冰玉...,他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白姑娘的名字,可人家却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辗转返侧,最后想到明天还有事要办,强迫自己入睡。
早上起来,杨麦和楮野像往常一样,和大家打着招呼,吃早饭。见白姑娘又拿了熏炉,准备再为二人熏香疗伤。杨麦忙赶过去,拦住她道:
“白姑娘,今天就不用了,我们已经完全好了。这么珍贵的东西,留着以后肯定还有用。”
白姑娘道:
“心脉受损,很不容易根治,就算表面上看着好了,还得好好养养。”
杨麦只好道:
“非常感谢白姑娘的好意,只是我们今天有事要办,还是改天吧!”
“什么事这么急?”
“已经拖了两天了。”
白姑娘看着眼前这个和善却坚定的面庞,有些明白他们要去那了,这也是她一直担心的。但还是问道:
“去哪?”
“红宫。”杨麦没有任何想要隐瞒的意思。
“要我帮忙吗?”
“这件事只能我跟楮野做。”杨麦看着姑娘明亮的眼睛,竟然起了一层雾,又道:
“姑娘的雪山冰玉除了熏香还有其他用法吗?”
白姑娘见果然如此,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了二片雪山冰玉,递给了杨麦:
“虽然没试过,但放在身上,运功的时候身体会发热,应该足够香味的散发。”
又从身上拿出了一颗冰珠,放到了杨麦手上:
“雪山冰玉你和楮野每人一颗,这珠子只剩一个了。”
杨麦虽然不知道珠子的具体价值,但从它的功用能猜得出来,这是有钱都买不来的好东西,无比珍贵。但白姑娘已经为他们拿出来了三颗,心里有些堵,只好接了过来:
“姑娘,实在太感谢了...”
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虽然心里有很多话,却堵在了嗓子眼。只好道:
“白姑娘,保重。”
好像要远行一样。天宝听到他们要去红宫,也嚷嚷着要去。理由竟然是楮野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还是不是兄弟?”
问得楮野张口结舌,杨麦笑了笑,只好道:
“当然是兄弟,只是你这兄弟还太小。”
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白姑娘和梅朵,接着道:
“你看家里就几个弱女子了,得有个男人在家呀。”
“好吧,我去了也只会让你们分心。”说完竟坐在了院子中央:
“我就坐在这里为你们念经,等你们回来。”清亮的诵经声响了起来。
梅朵急得眼泪都下来了,红宫是什么地方,这不是去送死吗?但这几天以来,她已经摸清了几人的脾性,知道挡也白挡、说也白说:
“两个人怎么行呀,我去把商社的所有人都叫回来,我去雇人,我有的是钱,一定能找到更多的人...”
楮野拍了拍她的肩膀:
“哭什么,我俩只是去转一圈,问句话,很快就回来。况且就算你有再多的人、再多的钱,一时也招集不起来、雇不来,再说去了也没用。”
杨麦也对梅朵道:
“一会儿会有一个叫十叔的老头儿,来接忠叔,麻烦姑娘把人交给他,你们就回家去,这两天小心,有人问起我们,就说从没见过。天宝就不要回去了,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们敢明着对仁真大师下手,说明已经撕破脸皮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要做好防备。”
二人出了门,径直往红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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