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甜甜姑娘
一片晶莹剔透的世界里，缠绵悱恻、欲说还休、淡淡忧伤的琵琶声环绕着，一清冷妇人低眉信手续续弹，泣泣私语诉衷肠，说尽心中无限事。
忽然，她停了下来，叫道：“甜甜，过来！”
躲在一边的白衣姑娘走了过来，脸上犹自挂着泪痕。
“想听就过来听，躲在那里干什么？”
“师父...”甜甜姑娘走了过去，只叫了一声师父，眼泪又要往外涌，忙转过头擦了去。
“哎，你不是总说我的琴太忧伤吗？今天怎么肯听了？”妇人问。
“以前是我不懂事！”
“出去了一回就懂事了？”
见姑娘低着头不说话，一声叹息：“我倒宁愿你不懂事，一直是那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
“师父...”甜甜姑娘一把抱住了她师父。
没有一个人的荒原上，陈新走的上气不接下气：“能不能歇歇呀，老道！”
牛角老道看了看前面的赵解，虽然还在往前走，但看得出也很累了：“好吧，那就歇会儿！”
陈新不顾地上的碎石利草，躺倒了下去：“真舒服！”
说话也有力气了：“老道，多热还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对我们很有帮助，就这么让他死了？”
牛角老道也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水：“一切准备的已经差不多，有他没他，都不要紧。死了更好，越有能力的人到时候越难对付。”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赶路呀，累死了！”
“你知道什么？外相和达磨都没有治国理政之才，多热死后，悉勃野王国说跨就跨了，到时乱成一团，对我们的影响很大。时间很紧张，必须得在王国跨掉之前完成这件事，才有意义。”
“这又是为什么呀，它跨它的，我们干我们的，豪不相干吗？”
牛角老道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关系大了，苯教秘卷记载，只有所有的圣地在同一个天空下，集齐所有圣土，才能开启最后之地的大门。”
“同一个天空就是同一国呀？”
牛角老道也觉得这个解释有点牵强：“这是黑袍子法师说的，他们说一个国王就是一个太阳，正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而一个太阳就是一片天空。”
“真能扯！”
“这个传说是他们苯教流传下来的，并且所有的事都要黑袍子法师来做，只能听他们的了。”
“走吧！”一直没说话的赵解率先起身，往前走去，众人只好跟上。
杨麦回到城里以后，马上去了大相府。这时候城里已经传遍了多热已死的消息，跟多热来往密切的人心里焦急不已，人家的儿子有老子的脑袋可以献，自己怎么办？一个个抓破脑袋，苦思怎么才能跟多热划清界线，免得自己受牵连。跟多热平时没来往的暗暗庆幸不已，幸亏自己跟他没关系，这下终于熬出头了，却又苦恼于怎么才能和新权贵搭上线。反正，没有一个消停的。
大相府也是一片慌乱，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该清理的清理，该消毁的消毁，恨不能把跟多热有关的所有一切消除的干干净净，恨不能那个人从来没在这里存在过。杨麦顺利的来到了多热的屋子，找到了那张图，摊开一看。果然，又圈上了几个地方，沈荆和楮野他们到过的那几处地方也在内。数了数，没画圈的只剩下七处了。这七处都在逻些城的西北方向，其中最后一处圈了两次，有两个圈，还特别注明，亲往。看来这最后一个地方特别重要，多热都得亲自去。
多热死了，只剩下苯教一条线索了。可是，最近苯教在逻些城里好像消声匿迹了一样，就连红宫也只有一个老法师留守，他们在别处的活动倒是增多了。看来，逻些城不会再发现什么有用的了，是时候离开了。
出了大相府，来到了红宫一层的监狱。虽然到处一片混乱，但监狱还是有人看守，守卫挡住了杨麦，不让他进。
杨麦拿出了在多热屋子里写好的盖有大相印信的手令：“大相有令，前来提人。”
虽然多热死了，但对这些最底屋的人来说威风犹在，他们也没有接到任何有关大相的法令，只好放杨麦进去。红宫底层的一半都是监狱，关满了犯人。找来找去太费时间，找到了一个狱头，给了一块银子：“前几天大相府送来的一个铁匠关那了？”
狱头很快就带他来到了一间牢房前，犯人虽多，但大相府送来的总会引起他们的特别注意。指着缩在角落的铁匠：“是他吧？”
杨麦一看，正是铁匠。狱头打开了牢门，把铁匠叫了出来。铁匠还以为要杀他，反正儿子死了，老婆肯定也活不成，他又赔不起二管家的命价银，不如死了的好，一家人还可以团圆。没有一点害怕，倒觉得是一种解脱，就随着狱头走了出来。没想到却看到了杨麦，一时有些不明白。
只听狱头道：“跟他走吧。”
杨麦解开了铁匠身上的绳索，领着他走出了监狱，叫他去城外仁真货栈，一会儿洛宝会到那里找他。
铁匠感到不可置信，他和这个中土老书生并没有交情，也没有说过话，他也不相信这个老书生会有这么大本事，能把他从牢里救出去，老爷关进牢里的人，没人能救得出来。杨麦只好耐心给他解释：“多热已死，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已经跟货栈掌柜说好了，你和洛宝他们先去干些杂活，好歹有个吃的住的地方，以后的事再说。”
一听到多热死了，铁匠脸上的表情一时没办法形容，说不清是难以置信？还是惊喜、失望、痛苦？
杨麦拍醒了他：“快去吧！”
铁匠木着朝城外走去。多热庄园倒是一片安静，不过，在这安静背后，可以感觉到一阵阵不安的骚动。禁卫军统领还没有回来，坚村强自维持着，一看到杨麦回来，马上走了过来，跟着杨麦来到了他的屋子，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你家里有地吧？”杨麦到这里后，坚村对他不错，就想最后帮他一下。
“啊？有的。”坚村不知道杨麦什么意思。
“那就回乡下种地去吧。”
“啊？”
“等统领回来了，跟他说一声，会放你走的。”
“啊？”
杨麦理解坚村的想法，理智上告诉他应该离开城里，就连老爷那么强大的人都没有好结果，更何况自己！可感情上却一时没法接受，他在这个庄园干了一辈子，伺候了多热一辈子，他习惯了一切听多热的，也习惯了多热的打骂，猛然离开，还真不知道日子怎么过下去？
杨麦也只能言尽于此了，拿出了几块银子：“我也要走了，这些天洛宝跟着我，挺机灵的，正好我身边需要人，就替他们一家赎身吧，这些银子够了吧？”
坚村在庄园几十年，却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按照行情，这些银子赎四五个人绰绰有余，却习惯性的道：“多热家只有往进买，没有往出卖的？”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怔住了，多热庄园已经不是往日的多热庄园了，改口道：“要不等统领大人回来吧？”
杨麦却道：“你就作主了吧，统领大人现在可顾不上这些。”
把银子塞到了坚村手上，杨麦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就是他来的时候，背着装样子的那一套工具，来到院子里，洛宝早等在那里了，见坚村一直在杨麦屋子里，没敢上来。
“洛宝，我给你们一家人赎了身，跟我走吧！”
洛宝看了看一边的又跟着杨麦出来的管家，见他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就知道这是真的了，想也没想，道：“好。”
“还有你阿爸阿妈！。”
“他们一定愿意，我去说。”
“一起去吧！”
洛宝阿爸阿妈听了他的话，根本不信。直到坚村过来，拿来一张赎身契，他们才信了。可又一想，出去没地没田的，也过不下去呀。
洛宝却道：“总比这里强！”
他们也看透了多热庄园的一切，死都不能好好死，就像铁匠一家，还有以前那些人，都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才咽下最后一口气，更别说好好活了。出去总会自由些，大不了一家人一起饿死么。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随便找个破羊皮一卷，就能出门。出了奴隶院的门，头都没回，朝城外走去，把多热庄园永远撇在了身后。
杨麦却悄身来到了顶云酒馆，来到了那间暗室：“十叔辛苦了！”
十叔这些天一直守在这里，要不是他，杨麦还真不放心把忠叔交给别人。忠叔在冰玉的作用下，一点变化都没有，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看到了冰玉，就想起了白衣姑娘。
其实，这些天，白衣姑娘的身影一直出现在他脑海里，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过的怎么样？帮了自己这么多忙，却没办法再见她一面。
十叔见杨麦情绪有些低落，问道：“怎么了，事情不顺？”
“没有，多热一死，就只有苯教一条线索了。城里已基本见不到法师的影踪，留在这里已经没意义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
“楮野跟沈荆已经汇合，很快就能到逻些。等他们到了后，我们先送忠叔回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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