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宛雏
荆泽钰道:“那……是否这铜钱放在晚辈这里不妥。”
路老道:“无妨,既是送了你,你便收着吧。”
路老如此说,荆泽钰也不再推脱了。
只是提到铜钱,荆泽钰不由想起,上面那个图案。
荆泽钰思索了下,对路老说:“路老,那日晚辈仔细看了那枚铜钱,很是精巧,上面得纹饰也是很少见的,不知这铜钱的出处。”
路老笑了下,语气略带得意:“这图案,不夸张的说,莫要说少见,怕是没见过吧。”
荆泽钰道:“并非晚辈夸夸其谈,晚辈确实见过类似的,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说起来,这图案好似与晚辈有些关联呢。”
路老心下震惊,不过面上未显露出来。
看着荆泽钰,路老故作轻松道:“是个什么图案?也让老儒开开眼界。”
荆泽钰随手拿起旁边的纸筏,将金丝玉牌上那个图案画了出来。
路老手在袖中捏着拳头,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荆泽钰画完。
荆泽钰指着图案中间那里与路老说:“就是这个图案,路老您看中间这个像不像个纳字?晚辈觉得铜钱上得图案与这个图案,虽然不一样,但样式是差不多得。”
路老不动声色道:“确实,如纳公子所说,不过若是找到了有这个图案得物件,公子可以给行之看看,让他也开开眼。”
荆泽钰看向路老,这话里得意思,那个金丝玉牌难道与卫迟有什么关系么?
荆泽钰道:“一定。”
路老摩挲着纸上荆泽钰画的那个图案,缓缓与荆泽钰说道:
“老儒曾经有个爱徒,她是天之骄子,聪明,就是心地善良,不够狠心……那枚铜钱上得图案便是出自她手,亦是她专门为老儒绘制的,这个图案亦是,是根据一部古籍里得古老文字的描述,她自创的一套化形文,这两个图案,一个取自她的名,一个是她喜爱的一种神鸟。”
荆泽钰想了下那枚铜钱上的图形,开口道:“宛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路老道:“没错。”
荆泽钰从小便听母妃说起过这种神鸟。
他第一次听的时候,很好奇的问母妃:“那这种神鸟不累嘛,如果它遇不到梧桐不是累死了?如果路上没有竹林呢?那它不是要饿死了?它为什么不选别的?”
尤记得母妃当时是这样回答的:“这便是神鸟的骄傲,非桐树不止,若是止于他枝,便不是心中的清明之地了。这样怕是连神格都会失去。要做一个人上人,便是要懂得,心中再有依恋也要舍得,世间再有诱惑也要视若无睹。”
荆泽钰似懂非懂得看着母妃,接着问道:“那若是普通人呢?是不是就不用活得那么累了?”
母妃笑了下,答道:“若是做个普通人,也不能忘了,哪怕累死饿死渴死,心中的那块清明之地也不能随便弃了,否则得话便不能称之为人了。”
荆泽钰叹道:“做人好苦……”
母妃笑着轻轻摸了摸他得头:“生而为人,便是命。但母妃希望你能做一个普通人,只要守好自己得清明之地便好,不用舍弃太多东西。”
荆泽钰看着母妃,哄劝道:“母妃?你莫哭,钰儿以后做个普通人就是了。”
母妃叹道:“母妃并非是为这事而哭,普通人也好,人上人也好,都是命。你出生皇家已经由不得你来选,这两条路,你今后无论选哪一条,都不是好走得。只愿你莫要走母妃得老路。”
路老拍拍荆泽钰的肩膀道:“老儒那爱徒甚是聪慧,想必她的后人也定有一番大作为。”
荆泽钰不知如何回答路老,只点了点。
路老道:“老儒也打扰公子太久了,下次再来,你可不要嫌老儒人老话多。”
荆泽钰笑道:“路老说笑了,怎会,下次还想听听路老与您那学生的事。”
路老道:“好。”
嘱咐完荆泽钰莫要送了,路老带着自己几个随从走了。
姬澜玥挂心着颜忆雯的事,去了县衙大牢一趟。
寻到荆一,姬澜玥先指了指大牢方向问道:“如何?”
荆一答道:“我看差不多了,那几人近日也不闹了。”
姬澜玥点头道:“行。”
然后两人一同沉默了会。
“她……”
“你……”
两人同时开口。
荆一请道:“姬将军先说罢。”
姬澜玥叹气道:“看你刚才是想问她好不好罢?”
荆一没说话。
姬澜玥见荆一不反驳便接着道:“她不太好,饭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你要不抽空回去看她一下?”
荆一为难道:“不是不想回去,是……走不开。”
姬澜玥心道:骗谁呢,以往再走不开还不是天天想着法的往府里跑。
姬澜玥接着道:“她那话也非她自己想要说的,你也该知晓的,都是卫迟混教了她些。”
荆一不说话,眼睛看向别处。
他不知要怎么回答姬澜玥。
荆一想回去看颜忆雯。
听到说颜忆雯吃不好睡不好,他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但是他……
不配啊。
不能否认,虽是在所有人面前听到颜忆雯如此说,让荆一羞得手足无措。
但荆一内心抑制不住得高兴了一下。
仅仅是一下,荆一就回过神来了。
他一个并非自由之身得人,能给颜忆雯什么。
短暂到不知何时就会消失得家庭?
还是不知何时就会死于任务的不靠谱丈夫?
像颜忆雯这样单纯美好的女子,就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不让她受一点苦。
跟着自己,除了一条命,几乎是一无所有。
荆一觉得自己不能如此自私。
再说,颜忆雯对他真得是那种情感么,恐怕更多的是雏鸟情结吧。
这一点,颜忆雯真得清楚么?
她分得清么?
荆一这几日一人独处,想了很多。
他确实很挂念颜忆雯,也放不下她。
但是他不能因着自己的一已私欲,就把这样一个值得有更好的人去爱的好姑娘,拴在身边,让她去面对这样不安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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