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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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二爷不好当啊。

    上头人不听话,下头人也不听话,二爷就是夹心饼干。

    吴二爷跑去向大爷请假,乖乖巧巧轻声细语。

    客房部的大爷正要去觐见,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尖叫说:“Oh!卖糕!波特吴!you这是怎么了?!”

    吴越讪笑:“嘿嘿嘿……”

    “是要去hospital吗?”大爷关切地问。

    吴越点头:“我马上就回来。”

    “哦不!不不!”大爷说:“you应该在家中好好休息!哦我可怜的越越!”

    吴越诚惶诚恐说:“劳您费心,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噢!波特!”大爷惋惜地咂嘴。

    吴越连忙拍胸脯说不妨不妨,痛心疾首说只是可惜了俺这颗大好头颅,本来是要献给您老人家的。他请完安退出来,跳上郝江北的小摩托,拍拍那人的肩说:“哥们,撤。”

    郝江北问:“是喝一杯再去医院呢?还是去完医院再喝一杯?”

    吴越说:“嗳,脸蛋要紧。”

    结果这两个人拖泥带水赶到社区医院,那外科小医生正急着下班,不耐烦地抖着腿说:“包什么包?你这脑袋不是包得挺好?”

    吴越把眼睛一勒,小医生被他吓到了,连忙改口:“重新包扎一下也好,也好。”

    吴越说:“给我包最便宜的。”

    小医生说:“这还有便宜不便宜的?”

    “我不管,”吴越吊着眼梢说:“超过十块钱我就不治了。”

    小医生举着镊子迎上来:“上医院还价,你算是头一个了……忍着点,我揭纱布。哎,吴越,”他问:“你们换头儿了吧?”

    “哟,轻点轻点,”吴越坐在椅子上,半仰着头:“换了……”

    “换谁?见过吗?”

    “废话,当然见过,”吴越说:“我可是中流砥柱,精英,懂吗?”

    “人怎么样?”

    “就一老头,黄胡子,说话中不中洋不洋的。”

    “还脸上长颗大黑痣,痣上三撮毛是吧?”郝江北趴在诊疗床上翻报纸,就是不忘消遣他。

    “没错,”吴越说。

    “叫什么名啊?”这医生也八卦的很。

    吴越权衡一番,选了个自认为很有气势的名字:“华伦天奴。”

    “哦,挺贵的。”小医生故意手上加了把劲,逼得吴越一缩:“去你的!还有,上回偷我的创口贴,别以为我忘了啊。”

    “小气,计较几毛钱。”吴越说他。

    “去你的……”小医生小心翼翼揭开纱布,欣喜大喊:“哎哟!这么大口子!吴越你小子完了,你不值钱了,你毁容了。”

    他摇头,用京剧老生腔念白道:“可惜,可惜,老朽有三个表妹,生得是花容月貌,看将军年少倜傥,本想许配与你,谁料竟遭得这般磨难……”

    他笑得□□,吴越看得心慌,他推开小医生,转向郝江北。

    郝江北安慰:“没事,在发际线里头呢,看不见。”

    “哎,那才是大事不好了~~,”马派老生继续:“将军滴这块伤口,是断断不会再长头发也~~”

    “啊?!”吴越喊。

    “换言之,”小医生说回普通话:“你秃了。”

    吴越猛站起来:“啊啊!!”

    小医生在药品柜里扒拉着纱布药粉:“来来来,小将军,老朽为你包扎则个……哎哟!”他盯着吴越看:“乖乖,这眼神,我告诉你啊,杀人犯法。”

    吴越咬牙切齿地重新坐下,指指头:“快给我包!我也告诉你,放在古代,劫道的杀富济贫的都叫好汉!”

    “是,是。”小医生用酒精棉消了毒,扶着吴越的脑袋正一圈反一圈缠纱布,手法轻巧熟练。这一片属于城乡结合部,附近的小流氓打架受了伤,都上他们医院。

    吴越摸摸脑袋,觉得还算稳妥,越想心里越憋气,便一拍桌子站起来:“江北!与我去报仇!”

    郝江北睡得满枕头口水,还吧咂嘴。

    吴越又说:“江东,与我去报仇!”

    孙江东——也就是小医生——立刻戴上耳机听□□,洗洗陪你睡之类的。

    吴越说:“我自己去!”

    他当当当踩着小锣鼓点往外走,一眨眼就到了院子里。

    孙江东看着他的背影由衷赞叹:“好啊!够直率,够生猛!”

    郝江北一翻身坐起来:“还挺护短,你没见过他为了客房部的人,带着一帮喽罗和外部门叫板,说真的,一般小流氓都不如他。”

    孙江东击节说好也,好也,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冲到窗户口高喊:“吴越!你小子又没给钱!!”

    吴越骑上小摩托一溜烟地跑了,跑了几十米又转回来叫嚣:“孙江东!别再谈钱!否则哪天砸了你这专治前列腺的小破医院!”

    “胡说!”孙医生挥拳,捍卫尊严:“我们还治妇科和不孕不育!!”

    孙江东喊:“中西医结合!!”

    郝江北又躺下,喃喃道:“你俩也就一个级别……”

    他又爬起来:“东啊,你真有三个表妹?”

    吴越径直向前,穿过大街小巷,来到富人区,富人区全是单门独户的小别墅。

    天色太暗,吴越下车找了找路,发现每条都差不多,屋子也大同小异:尖顶,两层,装模作样还有烟囱,院子里种树墙头上栽花的。

    吴越说:“糟,哪一家啊?”

    他站在十字路口挠头,挠啊挠啊,最后被保安盯上了。

    保安一边走一边对着步话机低声说:“3号,3号,注意一个穿白衬衣的,二十来岁,头上缠着绷带……”

    吴越看着他越靠越近脸色不善,赶忙跑了,一跑就更不认识了。他想回头时,旁边却突然飞快地窜出了一个东西,“嘭”地撞倒了吴越。

    吴越摔下小摩托,后脑勺磕在路沿上,连哀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晕了过去。

    睁开眼,又看见了赵忱之。

    吴越摸头,发觉脑后也垫了块纱布,他愣了一会儿,然后伤口就开始火烧火燎痛起来。

    赵忱之和蔼地笑:“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医生。”

    吴越说:“刚才……”

    赵忱之说:“刚才你不幸被我家的狗撞了,呃,就是它。”

    吴越顺着他的手指看,看见院子里有条比他吴越还大的藏獒,狮子大口,虎视眈眈,两只眼睛放着幽光。

    赵忱之真诚地说:“幸好你还活着。请放心,我已经批评过它了,还罚它不许吃晚饭。”

    吴越肩膀抖了抖,慢慢扯着毯子蒙上头。

    赵忱之拍他:“副经理?副经理?”

    吴越把眼睛露出来:“领导不在时,要喊我经理。”

    赵忱之改口:“经理,怎么了?”

    经理说:“你让我在沙发上躺十分钟,我好攒足力气逃出生天。”

    赵忱之说:“哦!那请便,请便。”

    他帮吴越掖好毯子,关上灯,轻手轻脚要往书房去。吴越大喝:“不许动!”

    赵忱之立刻站住,举起手,回头温和一笑。

    吴越哆嗦着说:“你你你你、你过来!”

    赵忱之便过去,弯下腰,关切地问:“经理?”

    吴越勾勾手:“肩膀。”

    赵忱之把肩膀送过去,吴越“嗷呜”一声就扑进了他怀里。

    赵忱之高举着手,因为受宠若惊而显得茫然:“啊?啊?啊?”

    吴越抱着他的腰说:“救命!”

    赵忱之做梦一般东张西望:“是,是,救命,救命。”

    吴越说:“我怕狗!”

    “啊?怕?”赵忱之回了魂:“哦,怕狗。”

    他拉开吴越的手,几乎是左脚绊右脚地往外走:“别怕,它叫兔子,邻居出去旅游托付我养两天,很乖的,真的很乖的……我、我栓起来,栓起来……”

    吴越心惊胆战地望着他:“拿铁链子栓!”

    “行,行。”

    “栓电线杆上!”

    赵忱之提着狗链又茫然了,他家里没电线杆。

    最后兔子被拴在了车库里。兔子十分不忿,嗷嗷作狮吼状,作欲扑状,扯得铁链哗哗响。

    吴越趁机从屋里冲出来,抱头鼠窜,赵忱之连忙喊他:“不要急!小心!小心脚下……!”

    话音未落,吴越不见了。

    “……小心脚下有个水池子,”赵忱之嚅嚅:“我今天刚让人挖的,想种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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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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