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5章负吾千行泪一
**正好，我执着团扇在锦绣宫中踱来踱去，天朝气候的确宜人得很，不过才三月，暖暖的阳光就逼得人不得不穿上轻薄的罗衣了。
正转到花园，忽然听到一阵压抑的谈话声。
“巧儿姐，你说的是真的么？”“那当然，唉，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说的秦安么？”
秦安？我依稀记得他是子承的随待。
“当然记得了。”“那么，我跟你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那个叫巧儿的宫女又道：“秦安是我的同乡，关系自然没得话说，王即将大婚也是他告诉我的。”“巧儿姐，那镕王若娶了付大将军的女儿，皇上的皇们可就……”
我手中的团扇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截。
巧儿的声音变得很紧张，“是谁？谁在那儿？”说着拉了另外一名宫女走了出来，看到是我立马吓得跪下。
她跪在地上瑟瑟地抖：“奴婢…不知是公主殿下驾到，奴婢该死。”
我冲上去用力掐着她的下巴，道：“你们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巧儿被我疯狂的样子吓到了，她双眼一红差点哭了出来，“是……是真的，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瞒殿下啊。”
我将她放开，跌跌撞撞地向内殿走去，我想，我应该出宫一趟好好找子承问个清楚。
见我离开，巧儿立马收起了可怜的表情，一脸高深莫测，她低声道“阿平，你去禀告皇上，说三公主私自出宫与镕王密谋，我去回禀太后，想必太后懿旨已经到定华门了。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奔不同的方向。
我如同一个醉酒之人，感觉到头重脚轻，见到绯衣，我急忙奔过去，紧握住她温热的手，开口道：“绯衣，带我出宫。”
绯衣显然吓得不轻，她四顾后低声道：“私自出宫可是大罪。”我点点头，“我知道，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绯衣十分为难，我又道：“难道没有办法么？”我见绯及没反应，便摇了摇她的手，又问了一句。
绯衣想了一会儿，道：“御膳房的人每日酉时会出宫来购，而此时定华门的守卫会调整一批，是守卫最松的时候，刚好奴婢之前帮过负责采购的公公忙，若公主要出宫，奴婢可以为公主疏通疏通。不过…回宫可就难了。”
我似乎吃了颗定心丸，渐渐冷静下来。
绯衣找了路全、荣翔借了两套干净的太监服，又吩咐了昔儿守着锦绣宫，这才与我换了衣服。
我讶异地盯着她，绯衣柔声道：“这样在宫外也好有个照应呀。奴婢进宫比较晚，宫外的路还是记得一些。”
绯衣，绯衣啊，我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芸姑姑，现在的绿袖的影子。
等到申时刚过，便看见一群守卫打着酒嗝勾肩搭背地走了，城门没人守，自然也没看见负责采购的宫人，于是我们赶忙快步出了宫门。
绯衣站在宫门外，喃道：“怪，太怪了。怎么可能没人守卫呢？”我点头道：“对，可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绯衣摇摇头，问我：“公…公公你要去哪儿？”我道：“镕王府。”
绯衣脸上突然生起一片怪异的红霞，她拉了我，奔走在夕阳笼罩下的帝都。
镕王府。
秦镕从书房之中踱出来，眯眼凝望一院薄暮。不一会儿，一件温暖的大衣披在了他肩上，秦镕回头，亲切地抚着女子的脸。
“鸢儿，又淘气了。”当手指触到一片冰凉时，秦镕皱了眉，用身上的大衣将付鸢紧紧裹住，拥入怀中。
付鸢贪婪地窝在秦镕怀中，呼吸着他的气息，笑道：“镕，我们会一直这样么？”秦镕却是久久的沉默。
会么？不，当然不会。只有昧儿才是他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付鸢却不乐意了，用力地捅了捅秦镕，秦镕低下头，宠溺地刮付鸢的鼻梁，却没想到，这一切都被站在角落的我看到。
秦镕笑道：“鸢儿，我会娶你，会伴你一生，直到终老。”付鸢紧紧抱着秦镕，呵气道：“我们一定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秦镕默认，宠溺地抚着她的头。
我的手指生生嵌进墙角的木柱，子承每说一句我便掐紧一些，直到那些陪伴了我十五个年头，圆润晶莹的指甲被折断，绯衣急红了脸捂着嘴。
想必我此时的表情一定十分可怕吧，如同暗夜的鬼魅一般。
在听到那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时我笑了，笑得妖冶，笑得悲怆，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对我说过，而如今，他却怀抱着佳人，一声一声地说着情话。
手指很疼，心也很疼，我转身，亦如脚步匆匆的冬，走得坚决。
秦安失声在身后失声大喊：“公主。”
眼泪蓄满了干涩的眼眶，我狂奔，想要将一切都抛在身后。
子承啊，系君一生心，负吾千行泪。
出了大门，才发现夜色已经降临，我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子承突然急急地冲上来拉住我的手。我用力甩开，同时看到了他受伤的眼神。
受伤？伟大的镕王殿下也会受伤么？
他说：“昧儿，你要相信我，我…”“留着这些话，滚回你的王府对你家的鸢儿说吧。”我说罢便要走。这样无情的子承我何需再听他的解释呢。
子承却紧紧揽着我，道：“昧儿，我这对她只是因为她爹是将军。你听我说…”我突然转身，狠狠地掴了秦镕一掌，如同小时候掌掴若嫔那般用力，不留一丝情面。呵，这个我倾尽了真心的男子。
兵权？呵，如今我还会被你骗么？我的父亲，再不济也是个君王不是么。
眼泪仿佛奔腾的江水，一股脑地涌出来，心像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他仍紧紧揽着我，道：“昧儿，那真的只是作戏。”
作戏？他与我也只是作戏吧？他又与多少个女子作了戏呢？我笑自己傻，慕卿啊慕卿，你真是可笑。竟将自己的真心一分不剩地献给了他。到头来被别人当作了笑柄还巴巴的跑来，够了，真的够了。
自嘲地笑，我哽咽道：“是，我不该责怪你，我应该祝福你，早日娶得**，早日夺得兵权，早日一统天下。”
子承俯身，一个满含悲凉的吻毫无预兆地降临。
我无情地啃咬他的嘴唇，尝到腥甜的血液，他吃痛放开我。而我却将口中的血吐出，狠狠道：“现在的你，真的让我感觉很恶心。”
绯衣在门边看着我，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
我吸了吸鼻子，公主的骄傲让我高高扬扬头颅。想将肆意流淌的泪逼回去。
一声公公特有的尘利的声音在平地炸开了花。“皇上驾到——”
指间已渗出许多血，稍稍沾到便是一阵抽搐的疼，一如我被撕裂的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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