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节 剑与少女 下
很冷静的军人作风,像是军旅生活十几年的老兵做出来的事,可那只是个约莫二十岁的女孩,一头淡金色的长发,一张霜色的小脸,美得有些惊心动魄,但是表情太犟了,显得有点凶狠。
西泽尔努力不去看她的身体,但没法不注意到,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每根线条都是无数次的体能训练造就的。如果不是因为怕裹身的浴巾掉下来,她几下子就能制服西泽尔。
双方都沉默着,西泽尔不打算求饶,女孩也不想说什么威压的话,她的剑锁住了西泽尔的咽喉,这已经足够了,她稳定地控制着那柄剑,一分一分地沿着西泽尔的喉咙滑动。
这种威胁比什么话都有效,她的耐心用完,就会一剑刺入西泽尔的咽喉。她的身份还不清楚,但她既然有资格在叶尼塞大使的帐篷里沐浴,那么杀一个闯入她帐篷的小贼也绝对合理合法。
基于这样的原因她也毫无羞涩之意,虽然她的大部分肌肤都暴露在西泽尔眼里,反正西泽尔很快就是个死人了,死人会忘记他所见的一切。
剑锋挑开西泽尔的领巾,割裂衬衫的衣料,沿着白皙的胸骨留下细细的血线,越来越深……女孩眼中的杀机浓烈起来,就像蓄水,有那么几个瞬间,那水差点就破闸而出。
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这个始终保持沉默的男孩,居然通过摸索她的桌面就能意识到问题,避过了那致命的一剑,似乎很有点意思。
沉重的脚步声从外面进过,听起来是大队人马正涌入帐篷区,有人高呼着“这里是搜查令”,剑鞘撞击着长靴发出急促的声音。
原罪机关还是拿到了搜查令,这时候枢机卿们本该都入睡了,看来这个机关还真是枢机会的宠儿,垂垂暮年的枢机卿们会为了他们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召开临时会议,以最快的速度颁下了搜查令,甚至不惜得罪各国使团。
女孩眼中的杀机最终敛去,她决定把这个贼交出去,而不是一剑刺穿他的心脏。西泽尔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安,落到原罪机关手里,这是他最不希望的结果。
就在女孩张嘴想要呼喊的时候,一根银色的链子沿着剑锋划过。西泽尔总是贴身佩戴这根项链,如果不是女孩割开了衬衫的领口,项链也不会暴露出来。
并不多么珍贵的项链,用某种银色的合金制造,坠子是个套在圆环里的倒置五芒星。因为总是摩挲,它泛着晶亮的银光,被挑在剑尖上,缓慢地旋转着。
女孩一怔。她的眼睛是冰蓝色的,像是封冻的湖,即使在数次动起杀机的时候,那片湖泊也不曾泛起什么涟漪。但凝视那枚挂坠的时候,冰湖开裂,寒气外射,有那么一瞬间,西泽尔觉得女孩重新燃起了杀机,就要一剑刺入自己的咽喉。
“这项链是你的?”女孩终于开口了,声音有着和其年龄不符的高寒。
“我母亲的。”西泽尔说了实话。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对外人道的秘密,这是母亲唯一的遗物,所以他才长年累月随身佩戴。
“这是叶尼塞王国的帐篷!公主殿下正在帐篷中沐浴!”帐篷外传来了低沉的吼声,“退后!不然开枪了!”
听起来是守卫帐篷的卫士和试图闯入的搜查者起了冲突,咔咔作响,一片武器上膛声。
公主殿下?西泽尔吃了一惊,难道说这个冰冷的、军人般严苛的女孩竟然是叶尼塞王国的公主?叶尼塞王室到底是什么样的家风,才会培养出这种公主来?
这时女孩近前一步,膝盖猛顶他的下颌,那膝盖软玉般柔美和细腻,但猛力一顶的滋味绝不好受,西泽尔仰倒在地,女孩跟着一脚踩在他胸口,低声说,“不准抬头!”
她用佩剑挑起衣架上的深绿色军服,披在自己肩上,佩剑又是横挥,把帐篷帘子掀起了一角。对于帐篷外的军人来说,那一幕让他们明白了什么是“惊艳”。
灯光从不大的缺口里泻出,眉目生寒的少女披着一件军绿色的衣服,军服下却只是一张白色的浴巾。她的手中握着佩剑,剑柄是叶尼塞王国的忍冬花纹。
那个缺口一瞬即逝,因为少女迅速地收回了佩剑。帐篷里传出了居高临下的声音,“在我们叶尼塞,闯入女孩沐浴之地的男人并不算犯错,但女孩也有权一剑刺穿他的心脏!现在,你们中勇敢的人可以进来了!”
搜查者们一阵胆寒,原来帐篷里真是叶尼塞公主在沐浴,而且公主殿下已经被惊扰了。
无人怀疑那女孩的身份,她就算不是叶尼塞公主,也是其他某国的公主,只有天长日久在权力中熏陶的人才会用那般寒冷的声音说话,这种人说话算话的,她说刺穿你的心脏,她也真的会做。
怀疑公主在帐篷里藏着贼,就好比怀疑公主的贞操,原罪机关的人也不敢存着这样的心思,他们以贵族的理解表达了歉意之后,转身扑向了其他帐篷。
脚步声去远之后,公主才松开了脚,头也不回地去往帐篷的角落里,摘下一件白色的礼服裙搭在自己身上,遮掩了身体,什么话也不说,凝视着西泽尔。
西泽尔慢慢地站起身来。他不知这位骄傲寒冷的公主为何要给他帮助,但他也不准备问。他转过身,想从自己潜入这间帐篷的那道缝隙离开。
“我们还会见面的。”他从缝隙中钻出的一刻,背后传来了冰一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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