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那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噶伦城？”
林乾听完宫小羽的故事，沉吟着和小师叔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师叔默默点了点头。
宫小羽捧着小师叔给的水杯，慢慢呷了一口水，道：“没错，噶伦城。是不苦寺。”
“不苦寺！”
老鸭子和赤目蛤蟆满脸震惊地盯着宫小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能确定么！两宫立宗年深日久，在人间威望不小，这般惊天血案若是坐实，整个天下恐怕都要震动！”
小师叔看着宫小羽的眼睛，正色道。
宫小羽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当年就是我自己的也不肯相信的，那时候不苦寺虽然还不曾在降妖师界如日中天，可是在玄州却也崭露头角，颇有名望，我也怕是贼人假扮，所以埋葬了十郎君之后，我悄悄跟着浮屠去了噶伦城，想要找些蛛丝马迹。”
宫小羽的目光迷蒙起来，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连说话的语气都蒙上了一层呢喃的色调。
“后来呀，我就真的看到浮屠和一个身形壮硕的丑和尚一起，在我眼前迈进了不苦寺的大门，甚至还受到了守门僧的降礼相待...”
“可惜我当时功力微末，连不苦寺的大门都无法闯进去，只好退回来另想它法...”
“大约是五个月前，我总算找机会潜了进去，找到了浮屠，探听到了当年的一些消息，可惜还是被浮屠发现了，他不但将我打伤，还派人追杀我...”
“我一路逃回鹿泽，伤重难忍，这才捡了两具凡人尸体来食用疗伤，没想到惊动了你们...”
“后面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宫小羽默默说完，垂下头，将眸子里的伤痛掩饰了下去。
林乾沉吟片刻，开口问道：“你潜入不苦寺，可曾探得当年浮屠从蛤蟆一族领地里取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宫小羽抬起头，眼角凝着晶莹的泪花，斜斜地看了赤目蛤蟆一眼。
赤目蛤蟆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是贯虹之玉。”
宫小羽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迸出的这五个字，令赤目蛤蟆如遭雷击。
赤目蛤蟆下意识地上前一步，确认道：“贯虹之玉？”
窗外的大雨无休无止地倾盆而下，被雨水浸透的凉风，吹的人无端端的骨头疼。
“什么是贯虹之玉？”林乾好奇地问。
“是一颗玉珠。”赤目蛤蟆有些怔忪地道：“蛤蟆一族聚集之地，地下三尺，有琼琚玉珠，映日则白虹千道，周围十里灵气汇聚，凝而不发，世人谓之贯虹之玉。”
“白虹千道，灵气汇聚凝而不发？”林乾惊讶地挑挑眉毛：“听上去好像是不苦寺圣境的虹气环绕。”
宫小羽颔首道：“正是，那不苦寺百年前只不过是个普通宗门，不过是机缘巧合得了一处灵脉圣境，只是这灵脉不够充沛，隐而不发，所以才想到蛤蟆一族的贯虹之玉，以贯虹之玉置于圣境之中沟通灵脉，相互滋养，这才生出万千虹光，灵气大盛，成就了不苦寺今日的地位。”
“这么说来，不苦寺倒是比太玄宗底蕴薄弱太多了。”小师叔鼓着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是自然了，太玄宗号称是神族直裔，底蕴之深完全不是咱们能想象的。”宫小羽一脸高山仰止的崇拜样。
“大慈大悲不苦寺，多少血雨又腥风。”林乾在一旁一脸凝重地喃喃道。
“阿乾你在说什么？”小师叔见他如此，好奇地问道。
林乾抬头，一眼望见小师叔秋水一般的眸子，只觉得突然烦恼尽去。
想这么多做什么，事情总要一步步解决的。
他心中顿时安定下来，唇角掀起笑意对小师叔道：“没什么，只是随意感叹下。”
小师叔便回应给他一个甜甜的笑脸，转头问宫小羽：“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她原本还对宫小羽吃人这件事颇有些反感，知道是迫于无奈后，倒是平白生出许多怜悯来，所以语气都轻轻柔柔的，和之前的冷然大为不同。
说到底，这鸟妖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小师叔心中感叹。
宫小羽却起身重新朝着赤目蛤蟆端端正正地跪坐下来，伏地行了一礼。
赤目蛤蟆吓了一跳，正要侧身躲开，宫小羽却唤住了他。
“真相就是如此，我虽然没有随着十郎君一起赶赴蛤蟆一族，但是事后我有验看现场的状况，蛤蟆一族死状与我其他族人一致，足以说明全部丧命于浮屠之手，十郎君也从不曾对蛤蟆一族有灭族之心，望你可以原谅鹳鸟一族，不要任由真凶逍遥法外。”
赤目蛤蟆一言不发地看着匍匐在地的宫小羽，最终转过身，默默走到了庙外，站进了倾盆大雨里。
他的心里，似乎也如这天地一样，被倾盆大雨浇得精透。
好像那里漏了一个洞。
一百年来的委屈和愤恨被一朝掏空，让这个洞此刻漏风漏雨，无处着落。
奔忙了一百年，愤恨了一百年。
转眼却是一场空。
真凶如今是遥不可及的一场梦，想要复仇，千难万难。
真是造化弄人。
他忍不住仰头向天，默然无语。
雨中的身影无端端让人觉得心头一窒。
众人尽皆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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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乾，这件事你怎么看？”
小师叔问林乾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正坐在庙后门处的屋檐下，看眼前恍如烟云的大雨。
林乾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晃啊晃的活似个毛毛虫。
“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
他含混不清地回答小师叔，眉头上皱起的纹路山丘一样凝重。
小师叔的视线从膝盖上摊开的言情小说里拔出来，移到林乾脸上，看了又看。
最后忍不住伸手，将这山丘用力抹平。
“阿乾，没事的。”她柔声安慰道。
林乾就笑了。
“小师叔，我没事。”他将狗尾巴草夹在手指里，“我只是觉得，这事儿恐怕有些复杂。”
“怎么说？”小师叔好奇地问。
林乾扭头向庙里看了一眼。
他们两个坐着的位置，被庙里一面照壁遮挡着，庙里的人看不到他们，但是他们能够看到一点庙里的情形。
此刻宫小羽已经沉沉睡去，老鸭子陪着赤目蛤蟆在前门发呆，整个庙里安静得只有雨水拍打屋顶的“沙沙”声。
愈发显得静了。
小师叔顺着林乾的视线望过去，看了一眼宫小羽，疑惑地道：“这小鸟妖有问题？”
林乾模棱两可地点点头：“我只是怀疑，还不能确定。有没有问题就只能慢慢看了。”
“怎么看出来的？”小师叔压低了声音好奇地问。
“咱们刚到玄州地界就遇到这么一件事，而且顺理成章的找到了真相，你不觉得奇怪么？而且这鸟妖说话半真半假，关键的地方又含糊不清，我总觉得她只是想把咱们引到不苦寺去，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是咱们最好还是留个心眼。”
“我怎么觉得她说的挺明白的啊？”小师叔摸了摸下巴费解道。
林乾忍不住想要揉一揉小师叔的头。
小师叔犯迷糊时候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林乾在心里欢呼！
但是面上还是郑重地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咱们遇到她的时候，有人在树林里放冷箭要杀她灭口，你记得吧？”
小师叔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但是她给咱们说的时候，这段却被她有意无意的遮掩过去了，并没有提。”
“难道不是不苦寺的人追杀她！”小师叔诧异。
林乾摇摇头：“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只是让咱们以为是。”
小师叔捂住嘴巴将眼睛瞪得老大。
林乾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问题，他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大雨：“我能肯定的是，她的出现一定跟妖族营救冰猴战圣有关，咱们多留意就是了。至于事情会不会按照她的计划走下去......”
说罢，甩手将指间的狗尾巴草丢进雨中。
那狗尾巴草上白光一闪，竟如利箭一般撕开密集的雨帘，深深钉进了十米开外的一棵大树里。
风一吹，晃啊晃的活似个毛毛虫。
林乾的声音也晃啊晃的，缥缈若无。
“那就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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