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下告白
在硕果累累的杏树下，清凉而且寂静，不时有几片黄叶脱离了树枝，在空中飘荡着，最后投入大地的怀抱。此时，一个孤独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树下。
凯因凝望着掌心中的蓝宝石，轻叹了一声，跟宝石一样颜色的眸子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忧伤。
“好美的一颗蓝宝石……”旁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温柔悦耳的声音。
凯因闻声后，立刻收起了手中的宝石，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夫人，四目相对。
“是娜娜送的？”夫人问。
“嗯——”凯因点了点头，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娜娜在家信中提过，那对蓝宝石是她的战利品，她和兄长一人一个，所以，我猜你拿的这块蓝宝石估计就是娜娜送的那一个。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很看重这块蓝宝石，一个人在树下看得这么出神、忘我……”夫人笑着解释。
“母亲大人，过来找我究竟是有何目的？应该不单单是为了一块蓝宝石吧？”凯因挑眉，冷冷地反问。
“其实，我是来感谢你的，这些年以来，你对娜娜的好，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恩重如山，情深似海，母亲我很感动，感激不尽……凯因，谢谢你！”夫人说完，朝着凯因深深行了一记大礼。
“不过是尽一些兄长之责，都是应该的，母亲不必行如此大礼。”凯因淡然开口。
“如果兄长之责还包括替妹妹背负诅咒、放弃继承人之位、永远离开自己的宗族、甚至终身不娶，未免也太苛刻了吧？”夫人笑着反问。
凯因沉默了。
夫人直视着凯因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问一句：“还是说，这其中包含着别的含义？”
凯因的脸迅速染上一抹绯红，别过脸去，答：“算是吧。”
夫人同情道：“那可真是苦了你啊。”
凯因叹气：“只要是她，再苦我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娜娜从小就喜欢粘着你，平时说话三句不离兄长，现在长大了，出远门了，依然时刻惦记着你，经常给你写信，送你宝石什么的，可见娜娜对你也是……”
夫人还没说完，凯因立即打断了她的话，沉声道：“她那纯粹是对兄长的依赖，不会有别的意思。”
“只是纯粹的依赖吗？这几年来，娜娜的追求者有很多，提亲的也不少，不缺乏各种优秀人才，可娜娜总是爱搭不理的，连看都没看就拒绝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夫人故作神秘地问道。
“这也没什么，娜娜跟我说过，她在成年之前只想专心修炼，暂时不想考虑儿女情长之事。”凯因漫不经心地作答。
夫人幽幽说道：“那不过是她的借口，有一次我问她为啥不搭理那些追求者，她脱口而出了一句：‘我有兄长就足够了，其他人我根本看不上眼。’这句话听起来像戏言，却又不太像戏言……”
凯因的目光闪过一丝愣然，立即垂下了眼睑，脸也随即垂了下来，耳根却悄悄红了起来。
夫人打趣道：“假如你不是娜娜的兄长，我肯定乐意把女儿许配给你，你跟娜娜，郎才女貌，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然而，那只是假设，很遗憾你们是亲兄妹……”
凯因没有搭理夫人的话，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
夫人见状，也不再继续打趣下去，简单地留下了一句：“好了，不逗你了，今天的话也别往心里去，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正准备离去时，后面忽然传来了凯因的声音。
“母亲大人，在将来的某一天，如果娜娜问起了她兄长的去向，请帮我转告她，兄长他在外面过很幸福，希望她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夫人一愣，答：“好，如果娜娜问起，我会将你的原话转告给她的。”
……
凯因生日那天到了，虽说庆生盛宴是设在晚上，但有不少客人早早就赶过来了，才不过中午，家里就已经宾客盈门，好不热闹。凯因其他几个弟弟妹妹都到家了，只剩路途最远的露娜还没到家。
“怎么还没回来？”眼看着夕阳最后的一抹余辉逝去，凯因眉心微蹙，不停地在家里徘徊着。
不行，得出去外面看看！凯因一边想，一边闷着头往门口走去。刚走到大门口，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哥哥~”
凯因内心一阵惊喜，抬眼一看，眼前，正是那个日思夜想的倩影。
“抱歉，我回来晚了。”露娜笑盈盈地站在门口，向他道歉。
一年多不见，露娜又长高了不少，银色的秀发随意地披散至腰际，湛蓝色的紧身衣裙将窈窕身材勾勒刚刚好，女性的成熟标志也是更加明显了，容光倾世，散发着一种与凡尘女子不同的灵气。
凯因差点没看入迷，激动到声音都有些颤抖：“娜娜，你…可算回来了。”
难得见到兄长一面，露娜可抑制不住内心满满的喜悦，像以往一样扑在凯因的怀里，柔滑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撒娇道：“哥哥，娜娜好想你。”
面对露娜这一举动，凯因微微一愣，有点尴尬地说道：“欸，都这么大个人，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屋里头还有好多人在看着呢。”
“看就看呗，我抱我哥怎么了？有意见啊？”露娜不满地喃喃道，抱得更紧。
“好好，你想抱就抱。”凯因笑了笑，一脸宠溺。
“哥哥，生日快乐～”“谢谢你，娜娜。”
凯因摸了摸露娜的头，接着说：“车马劳顿的，还这么晚才到，应该饿了吧？宴会也快开始了，父母他们都在等你，我们快进去吧。”
“嗯嗯，我正想去见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露娜这才松手，开心地跟着凯因进屋了。
这场宴会进行得十分热闹，席间觥筹交错，相谈甚欢，可谓是其乐融融。
宴会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才开始散场。待凯因和露娜送最后一个客人离开时，已经是亥时。
露娜看了一眼身边的凯因，忽然开口道：“哥哥，我们出去散散步，好不好？想跟你聊会天。”
凯因点了点头，答：“好。”
夜，静极了，月亮斜挂在天空中，散发着银色的清辉，皎洁而明亮。
暮色茫茫，铠露两人的欢声笑语打破了林间的静谧。
“哈哈，当时兄长那幅生无可恋的表情，实在，太搞笑了，哈哈……”提起小时候恶搞兄长的往事，露娜肆无忌惮地笑出了声，合不拢嘴。
“嗯哼，你个作恶多端的淘气鬼，明知道兄长我怕辣，还偷偷在我茶里下了一大把芥末，谋杀亲兄啊你，还好意思笑？！”凯因皱着眉头，假装出一幅很生气的模样。
“哈哈，我还是觉得很好笑……”露娜笑出了眼泪。
“你啊，你…….”凯因装不下去了，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兄妹两人有着聊不完的话题，说不完的趣事，这一聊就似乎就完全停不下来。
夜深了，月光更加明媚了，悄悄地将这对兄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对了，哥哥，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露娜的眼眸中闪着喜悦的光芒。
“嗯，娜娜还给我准备了礼物啊？是什么东西？快拿出来给兄长我瞧瞧。”凯因一脸期待地问。
“这个嘛，你先闭上眼睛。”露娜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就送个礼物吗？还要搞得这么神秘？哈哈。”凯因笑得更欢了。
“哥哥，你先闭眼嘛，很快的，求你了……”露娜连连恳求道。
“好好，我闭眼了，我这就闭眼。”凯因边说边闭上眼睛。
“嘻嘻，不许偷看噢！一定要等我说“好了”才能睁开，知道了没？”
“嗯～”
迟迟没听到露娜说“好了”这两个字，这时，唇边传来了一阵微热的触感，很柔软很甜，彼此之间的呼吸那么近，近到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心跳在不断加速，越来越快，无法制止，无法控制，甚至越来越疯狂……
那一刻整个人仿佛置身在梦里，多希望不要听到那两个字，多希望这是一场不会醒过来的梦。可惜，那触感转间即逝，只留下眼前的一片黑暗，耳畔还是传来了宣告结束的那个两字……
露娜伸出手勾在凯因的脖子上，与之对视，蓝色的瞳子里扑朔迷离，波光涟漪，还带有几分勾魂的味道，戏谑地问了一句：“哥哥，礼物……喜欢吗？”
凯因望着意乱情迷的露娜，俊脸浮现一抹嫣红，嘴角微微一颤，却说不出话来。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立即许她一个天荒地老！
然而，那只是假设，现实却没有如果…….
“娜娜，我们是兄妹。”凯因移开了视线，不敢直视露娜的眼睛，缓缓开口。
露娜凝视着凯因，认真地说道：“我知道我们兄妹，我纠结过，挣扎过，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喜欢上了你，今生今世，我只爱哥哥一人！哥哥，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她的眼神那么坚定、执着，热情似火，正迸发着炽热的光芒。不管多艰难，只要是自己认定的、喜欢的就要去追求，这就是她的信仰。
凯因一脸歉意，道：“娜娜，谢谢你喜欢我，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露娜盯着凯因，问：“只因为我们是兄妹？”
凯因低着头，默不作答，紧接着，露娜也跟着沉默了。
夜，静悄悄的，月色变得朦胧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露娜开口打破了沉默：“哥哥，自从你教我剑术以来，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凯因想了想，答：“快十年了。”
露娜逼问：“难道，十年以来，哥哥对我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
凯因抬头看了露娜一眼，又迅速把头朝向别的方向，淡淡地说：“娜娜，这么久以来，我对你只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没有别的意思。”
露娜质疑：“我不信！哥哥，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眼睛说话，哥哥你在逃避！”
“够了——！”凯因猛地回过头，朝着露娜低吼道，“娜娜，别再执迷不悟了！”
“哥哥~”露娜怔怔地看着他。
凯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戾，沉声道：“娜娜，你是我妹妹，我不会也不能爱上自己的妹妹，更不允许自己跟亲妹妹搞地下情！无论是过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一百年，今生今世，我对你永远都只能是兄妹情，不会有半点逾越。”
“哥哥，我对你很失望！什么兄妹情，不稀罕，我一点都不稀罕！”露娜说完，失落地跑开了，只留下了凯因久久地伫在原地，独自神伤。
不远处的黑暗中，一双幽深的紫眸正散发出一股阴冷的光芒……
第二天的早晨，露娜早早就起来将行李收拾好，然后就去跟父母道别。
听完露娜的告别后，酋长瞪大了双眼，惊讶地问：“娜娜，你这才回来不到一天，这就要走了啊？”
露娜点了点头，道：“是的，父亲大人。”
酋长心疼地说道：“路程遥远，刚回就走，多劳累啊！娜娜，不如再多留一天吧。”
旁边的夫人也是一脸不舍，相劝道：“就是啊，娜娜，不如多留一天，养足精神再走吧。”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谢谢您们的好意，女儿我心领了！再过几个月就是成年礼，当前还是修炼要紧，我只想趁早修完，早日回来孝敬您们。”露娜答。
见露娜去意已决，酋长和夫人也不再做什么挽留了，简单交代几句后，目送着露娜离开。
露娜刚走出大厅，就撞见了站在走道中间的凯因，看样子，好像他早就知道她要离开，特地前来等候似的。
“娜娜，你要走了吗？”凯因先开了口。
然而，露娜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冷冷地撇下了一个“哼”字，准备从他的旁边绕过去。
正擦肩而过时，凯因忽然转过身来，快速抓住了露娜的手，说：“娜娜，我送你吧。”
露娜嘲讽道：“兄长大人，何必多此一举呢？”说完，立即挣脱开了凯因的手，快步离去。
望着露娜远去的身影，凯因竟苦笑了起来……
真是狼狈不堪！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