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说书先生
要说起陆小芙这次决意离家出走,其实还是因为前几日,她出门溜达去了西市最热闹的茶摊儿,一口瓜子一口馄饨的,吃得正香。
就听见众人喧哗起来,都站起身拍着手迎接哪个人。陆小芙这一看,好家伙,这不是她最喜欢凑得热闹嘛!于是扔下碗就拨开人群,挤到最前面去看个究竟。
这一看就对上了一双锐利凤眸,陆小芙愣怔了,这男子穿着粗布蓝衫,坐在台上的木桌子后面,喝了一口茶,就站起了身。
陆小芙心里想着,这茶摊子的东家好清俊!不过他做什么要杵在那上面喝茶?莫不是原来说书的老先生生病了?所以东家过来通知客人。
她看着旁边有个麻子脸的小哥在那儿跟着人欢呼,才一把拽过来急问:“这位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书的老先生呢?你们又喊什么呢!”
麻子脸的年轻小哥突然就对上了这么一个美人,有些呆,等他看清眼前是个“男子”,才退远了一些,说:“小兄弟啊!这上面这位啊!诨号叫无庸公子,是现在闻名全京城的说书先生啊!你几日没来了吧?那原来的老先生啊,早就告老回乡抱孙子去了。”
陆小芙盯着上面的无庸公子,嘴里念叨:“无庸公子?好年轻啊!”那无庸公子察觉到下面陆小芙盯着他看,还展开扇子扇了扇,眼里笑意快要溢出来,扬声说:“这位小兄弟第一次见我,就看呆了?你放心,我是长得俊朗了些,可是我说书也是包君满意的。”
说完就执起桌上的醒木,重重一拍,嘴里深沉磁性的声音洪亮,像是就在耳边环绕,若是鸣玉在一旁,绝对会连连惊叹:“这就是牛气冲天的播音腔啊,这还自带3D立体声环绕音效啊。”
可是这在古代,绝对是令人啧啧称奇的听觉享受,总之,先不论这无庸公子讲的内容,光他这声线和余音绕梁的声效,就够这个时代的人追寻了。
当然,他的内容自然是足够配得上他的声音的,大都是大家闻所未闻的神鬼传说,引人入胜,常常让人发出惊叹之声和恍然大悟的感叹。
“从京都向北三十里,有一家富户,生了六个儿子,却仍然不能得偿所愿得个千金。富户苦苦寻求生女良方,搅得县城里的医生纷纷搬离。一日,他的小妾不知从哪里求来了一个方子和一粒丹药,说是吃了就可以怀上容颜貌美的女儿。十月之后,果然,那小妾生下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富户大喜,办了整整三日的流水宴。可是三年以后,怪事发生了,富户家的儿子接连得了怪病,一日内就会暴毙。。。。。后来这位千金长大成人了,生得美艳无方。。。。。”无庸公子缓缓道出一个诡异的故事,这故事在他的叙述下生动得让人以为这些都是真的。
陆小芙像进了魔怔,从午时听到了太阳西沉,从太阳西沉,听到了月上中天。等茶摊供应从茶变成甜汤,从甜汤变成酒,陆小芙才如梦初醒,起身回家。自然,迎面就碰到了她那脸色黑沉的老爹。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她就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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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长桌上吃早饭,鸣玉就听着陆小芙说着她的这件事情。
“所以你竟然因为一个讲故事的男子,忘了回家的时辰!还因此离家出走?”鸣玉惊讶不已。
陆小芙辩解:“那无庸公子讲的故事真真有趣,若你不信,今日我们一道去。”
冬扇在一旁眼睛晶亮:“小姐!我也想去!”
鸣玉捂着眼:“你这是专门奔着那无庸公子离得家啊!”然后无奈扭头问一边喝粥的祝流丹:“我说,那你为什么离家出走啊?”
祝流丹清清嗓子,开口:“我昨日听丫鬟给我讲了说书先生新出炉的故事,我一听,故事风格大为不同,追问之下。。。。。。”
鸣玉哀叹一声:“行了,后面你不用说了。今日,我们去听书!”
旁边余嬷嬷张了张口,似是有话想说,但是后来又咽下去了。
阿薇眼尖,直接问出口:“嬷嬷这是有事?”
众人都纷纷看向余嬷嬷,余嬷嬷有些局促,为难开口:“小姐今日都要出门,可老身要回宫一趟,这小少爷老身害怕没人看着。”
鸣玉这才想起来,每月十二,于嬷嬷都要回宫给皇上汇报阿诺的事情。她轻笑着:“嬷嬷只管放心去,阿诺今日我一道带去逛逛也好。”
余嬷嬷这才放下心来,感激一笑,就去换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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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午饭点过去,逍遥楼客人都散了,鸣玉才换了一身宝蓝男袍,高高束起马尾,带了雕刻着竹叶的玉冠。拿着瓷柄龙骨扇就出了门。
等与陆小芙、祝流丹三个会合了,冬扇才眨着眼睛叽叽喳喳打趣道:“三个美人突然变作了俊俏男儿,这要是被那些贪恋美色的公子哥儿知道了,肯定要埋伏在哪里,尽数将你们掳了去!”
祝流丹一扇子敲在冬扇的圆脑袋上:“你这小丫头没个正形!当心我配给你个身壮如熊的糙汉子,让你苦去吧!”
陆小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这爱好写话本子、乱点鸳鸯谱的人,就别去听书了吧?小心说书先生的生意被你给抢了。”
冬扇感激地眨着圆眼睛看着陆小芙,祝流丹又给了她一扇子。冬扇只好抱住头躲去了鸣玉身边。
鸣玉无奈一笑,将怀中的阿诺递给了冬扇。她毕竟是男子打扮,旁边跟着个小丫头,出于不引人注目,也要将孩子给冬扇来抱。不让她们三个“男子”带这个小婴儿,实在太诡异。
暗处的江炎海看了鸣玉快一天了,刚看到鸣玉换了男装出来,眼睛里就晶晶亮,看得一边的子单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此时江炎海看到鸣玉将孩子递给了冬扇抱,才又一次肯定:“这小娃娃,绝对是鸣玉的兄长的遗腹子。”
很久以后,他因为这么武断,而被某个小东西骗来骗去的时候,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当然,这是后话。
这边鸣玉几人坐上了马车,吴伯在暗处跟着保护几个小丫头,不一会儿,马车就停在西市口,几人下来就步行向茶摊走去。
远远的,坐在木桌后的无庸公子,就看到了陆小芙那张红扑扑的脸。他嘴角勾起,邪邪一笑,视线就转向了不远处跟在几个人后面的两个男子。
江炎海二人的脸都掩在斗篷下面,察觉到那茶摊上坐的男子以后,江炎海脚步顿了顿,眼睛微眯。
子单侧头:“怎么了?”
江炎海轻声说:“那个人,要么没有武功,要么,武功在我之上。”
子单皱眉。江炎海看向鸣玉几人,她们兴冲冲坐上了茶摊的椅子,几人点了茶和小点心,坐在那里一边叙话,一边等着拿无庸公子开场。
街口又有马车停下,下来一个身穿锦袍,气度不凡的公子。
子单看了看,用手肘捅了捅已经坐下来的江炎海:“小海,你看,那不是顾大人吗?顾相的儿子顾佑程。”
江炎海回头一看,脸瞬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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