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登门告罪
陆小芙受伤了。江炎海回了西南。无庸公子自从引起了西市混乱，消失无踪已经两日。若是谁都拥有上帝视觉，人间许多姻缘或许就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分离，无比重要但总是错过的事情，还有足以影响大局走向的暗棋。
那日鸣玉被江炎海护着站在房顶上，看着下面血流成河的景象，还有许多无辜的百姓因为两方争斗非死则伤。她因此感激身后这个人救了他，没有让她横死在惊慌失措的人们的践踏之下，却又在心里产生了诡异的熟悉感。
这个人的身形，气息，甚至是体温，都与那个据说生死不明的男人，很像。
她只顾着恍惚与思量，江炎海却在观察下面的战局。
那些黑衣的杀手是冲着那无庸公子去的，但是却很明显顾忌着无庸公子的身手，才招揽了如此多的武功上乘的人来围攻。
但是那无庸公子很明显早有防备，这红衣的应该就是他的手下，各个武功与他爹不相上下。
短短一日之内京城里就出现了数量如此多的上乘高手，这让他不得不担心这两股势力会威胁到京都的根基势力，引起混乱。
他心事重重之间，鸣玉向后靠过来，撞上了他的伤口，他才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又裂开了。他听见那个女子轻轻柔柔得询问着：“你受伤了？”
若是在平时，他绝对会拥上去轻声哄着，让她不要担心，可是他到底怂了，害怕女子得知了真相，再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他选择了沉默。
女子似乎也放弃了追问，静静看着下面红衣人已经除掉了所剩不多的几个黑衣人，在打扫场地，遇到死伤的百姓，无论是哪一方造成的，也都给了丰厚的赔偿。
江炎海搂住鸣玉的腰，飞身下到了平地上，就放开了她。
鸣玉轻声道了谢，就急步跑去流丹、顾佑程站的地方，接过阿诺上上下下打量起来，小阿诺确是个心大的，呼噜噜睡得倒是香甜。
鸣玉感激地看了一眼顾佑程，这勋贵之家的公子，在危难时刻，没有顾着自保已是高风亮节了。
顾佑程无奈笑出声：“我说鸣玉啊，你以为我顾佑程多厉害吗？你们家这小猴子遇到危险，可是揪着我的头发死都不放手。”
鸣玉扑哧一声笑出来：“行了，你可别再谦虚了，总之，这次多谢你。”
祝流丹在一边倒是担忧皱眉：“也不知小芙现在情况如何？”
鸣玉惊问：“小芙！小芙不会被那无庸公子护着么？她怎么了？”
吴伯在后面沉声说：“陆小姐刚才没有跟着我们躲出来，她好像是去找那无庸公子的时候，中了箭。当时太乱，我也没看清她怎么受的伤。”
鸣玉担忧不已：“走，我们去那边看看。”说着几个人就朝无庸公子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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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庸公子是个神秘的人，气度非凡，俊俏无双，他的相貌就连以清俊著称的宗人府丞顾大人，都会有强烈的危机感。若是这样的人还能善于雄辩，文采卓著，就已经是男人的公敌了，可是他偏偏，功夫还在江炎海之上。
于是，但鸣玉朝着这样一个男子走去的时候，无论是身边的顾佑程，还是在暗处观察的江炎海，脑中都是警钟大作。
但是，当顾佑程真正走近这个谜一样的男人，他突然就笃定，这个无庸公子，以后都与鸣玉无关。
鸣玉一行人走近的时候，无庸公子的下属汇报给了他，得了命便没有阻拦鸣玉他们。
祝流丹看着眼前这一幕，愣怔地说不出话来。
无庸公子将陆小芙侧抱在怀里，陆小芙已经昏迷，苍白的脸色一看就是失血过多。
鸣玉脸色微变，就要上前去拽小芙。无庸一个手指就点在了鸣玉的手腕，“许掌柜，你再靠近一点，你的手就别想要了。”
许鸣玉冷静下来，冷冷询问：“小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伤在了哪里？”
无庸公子面无表情，不耐启唇：“陆姑娘因我而伤，晚些时候，她的伤料理好了，我便送她回陆府。”
冬扇看着陆小芙手臂上留下来的血液，滴在地上，默默地抹着眼泪。
鸣玉思虑良久，妥协：“小芙是女子，还请无庸公子尽量避嫌，不要耽误了她的名声。”
无庸嘲讽笑道：“这人命关天，此时还想着名声，许掌柜这朋友，当得真真虚伪。”
鸣玉冷下声说：“料理好了，请把小芙送来逍遥楼。”说完便转身离开。
冬扇跟在后面，哽咽着急问：“小姐，小芙被他们掳去，万一出事怎么办？”
鸣玉抿着嘴在前面走，也不说话。
顾佑程转头温声安慰：“你家小姐心里有数，陆姑娘是因无庸公子受得伤，那人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是实际确实是为了好好医治陆姑娘，你放心。”
鸣玉心里生着闷气，她生自己的气，若不是她自作主张跑去后面，也不会离开陆小芙他们，陆小芙也就不会没人阻拦，受了重伤。
一行人因着鸣玉的沉默，即使是在马车上，都没人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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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两日过了，那无庸公子再没出现过，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因着他的消失，陆小芙也不知踪影。
江炎海将西市的混乱汇报给了皇上，嘱托他爹查探那无庸公子的底细，才压下心里的担忧，与子单匆匆出城回了西南。
陆大人等了陆小芙几天，以为她是闹脾气，有知道她在逍遥楼，也没有管她。可是等了三日才不耐烦，派人来逍遥楼接人回去。这才从吴伯嘴里知道了当日的事情。陆夫人正值临盆，就在这几日就要生了，也没人敢告诉她，深怕她胎儿不稳。陆大人一个人藏在心里，心焦不已，头发都有些花白了。
鸣玉越等越自责，也越来越担心自己当日没有将陆小芙抢过来，放任那无庸公子将陆小芙带走了，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
这两日她也只喝了几口汤，饭菜愣是一点都吃不下。赵青霜的功夫废了，一直都呆在酒楼里，一来避避风头，二来调养，偶尔帮帮鸣玉做做杂活。所以当日几个姑娘要去听书，她就留了下来，给阿薇打打下手。
这几日看着鸣玉吃不下饭，她虽然还是一副面若冰霜的表情，嘴里也说了不少安慰的话，总说这事不怪鸣玉。
这日中午，冬扇从门外一脸喜色跑进来。
“小姐！小姐！那那那。。。那个无庸公子带着陆姑娘就在大厅里等你了！”她气喘吁吁地说着。
鸣玉急急站起来，迈开步子就往酒楼里跑。穿过园子，远远就看见无庸公子扶着陆小芙坐在长凳上。等真正近在眼前，鸣玉才又停下了向前的脚步。
陆小芙跟往常一样，天真烂漫地笑着看鸣玉：“鸣玉妹子怎的不说话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鸣玉觉得眼睛里泪水要忍不住掉下来，她也不敢碰她，害怕她身上有什么暗伤。
她面前的陆小芙，半边脸被纱布包着，可是那块纱布却挡不住交错的剑痕。那些剑痕深深浅浅，颜色斑驳，看起来很是狰狞。
鸣玉想起她与陆小芙第一次见得时候，她娇美动人，眼眸灵动，像是花谷里蝴蝶变成的小仙女，可是如今，她眸中时而麻木，时而痛苦，她的半边脸，毁了。
得了冬扇的消息，笑意盈盈赶过来的祝流丹，看到这场景怔住了。她与陆小芙其实这几日才混了个熟脸，只是她朋友很少，这与她这么近的熟人，突然之间变成了这样，她心里也是叹息连连。
只看了个人影就到处通知人的冬扇，走到前面来，才看清了陆小芙的脸，结结巴巴还在笑：“小芙姐姐，你别胡闹，这脸不能拿来逗我们。”可是眼里的恐惧却怎么也不能隐藏起来。她害怕的不是那脸上的剑痕，而是害怕这个女子承受不住打击，一时想不开，就像她娘一样，自己就死了。
陆小芙眼睛有些红，很快又回去，她无奈地笑着：“我哪里逗你们了，我这脸啊，的的确确是毁了。”
鸣玉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抽出吴伯的剑，就架在无庸公子的脖颈上。
她冷冷笑着：“说！你为什么不护着？你的武功不是很高么？怎的会让她伤成这样。”
其实，鸣玉看到了别人还没看到的地方，她顺着陆小芙的衣领望去，也是剑痕交错，若是她没猜错，小芙的全身都被毁了。
无庸公子这次倒是没有出言嘲讽，只是淡然解释：“对不住了，那日她过来说要帮我，我以为她会些武，便心无旁骛对付那黑衣人头目，等看见她倒在地上，才发现她被我们的剑气伤了。所以我杀了那个人，算是为她报仇。”
鸣玉深吸一口气，怒视着他：“小芙如今这样，你要怎么负责？”
无庸公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负责？我为什么要负责？是她自己犯蠢，偏要来帮我。”
冬扇气得哆嗦，拿起茶碗就朝无庸公子扔去。无庸一闪，擒住冬扇的手腕，厉声说：“若不是你与陆小芙有些情谊，我今日就折了你的手！”
说完也不理会其他人，走到鸣玉面前看着她：“今日，我人也送来了，歉也道了，她这伤我下属的苗医看了也没救，你们也可以省事不用找大夫了。那，告辞！”说完身形奇快，飞身而去，原地只有他的残影。
酒楼里一时寂静，陆小芙直挺挺坐在长凳上，像个僵硬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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