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你个秃驴/觉醒
外面敲门阵阵，屋内江炎海和鸣玉都稳坐不动。
关无济皱眉，看了看门口。
敲门声过了一阵就停了，不过很快，那门的门闩就开始自己晃动，然后从里面掉在了地上。
关无济被眼前所见惊到了。这世界上若是有鬼神，也就能说通了。
门缓缓推开，门外大雨倾盆，一介和尚站在暗处，一双眼睛明亮地诡异。
“三位小友，别来无恙啊！”一介完全没有被拒之门外的生气，笑意盈盈地看着屋内三人。
江炎海冷哼：“果然是你。”
鸣玉轻笑：“听说在蜀都山道，您救了我？原本以为您只是在梦里一现，今日居然真人驾临，真是让鸣玉惊奇不已。”
一介哈哈大笑：“许小友聪颖得很，这句感谢的话可是真心？”
关无济在一边插话：“你就是那日夜里救了许鸣玉的和尚？”
一介淡淡一笑：“大名鼎鼎的神医，眼神却是差了些。”
关无济冷冷一笑：“眼神差不差的，我跟你不熟。赶紧说明来意吧。”
一介和尚也不介意他的失礼，转头看向江炎海：“江施主，半年之约已到，你可有后悔你的选择？”
江炎海敛目：“一介师父，我只问你，这些日子的祸事都是你掌控的？”
一介叹气：“江施主真真抬举老衲了，这么多人的命数，岂是我能操控的？若这话改一改，说是你操控的，反而比较妥当。”
江炎海凌厉地看着一介：“你与我有一年之约，若你所说是真，为何这些灾祸在这一年之内发生了？”
关无济迷糊了：“小海，你们在说什么？”
一介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越发明显了：“江施主，这人做的每个选择，都是会如佛祖的蝴蝶振翅一般，迅速改变天地局势。我何曾与你说过，这一年之约是保证恶果不会发生？这一年之约，只不过是向你印证我所说的事情罢了。如今还都是小恶果，大恶果还未到来。”
鸣玉叹气：“一介师父，若是。。。。。。这些恶果是否可以逆转？”
一介红润的唇一扬：“许小友，若是你们做出正确的选择，这些恶果，或许会逐渐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但是命数若是原本如此，就不会发生变化。”
江炎海喝了一口茶：“一介，你可以回去了。”
一介歪着头：“江施主还要执迷不悟？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让你改变选择。”
鸣玉面上轻松，其实心情沉重的要喘不过气。如果是他们选择的问题，那她对这些亲朋好友来说，就是灾难的源头。她，不能如此自私，让别人为她和江炎海的感情买单。
江炎海何尝不是这种想法。
两人对视一眼，鸣玉轻轻点头，江炎海转头对一介说：“给我十日，十日之后，我会做出选择。但是你要保证，这十日不能发生任何恶果。”
一介捻着手里的佛珠，长叹一声：“好。”
?
关无济被莫名其妙地送回了逍遥楼，下了马车实在憋闷，对着车里坐着的一介大吼：“你个秃驴！为何要威胁我的朋友！我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可是明眼人一看你就是在威胁！出家人如何能做出这么无耻的强盗行径。”
一介即使被骂了，还是笑眯眯的：“关大夫悬壶济世这么多年，怎么也忘了，要想永诀后患，保护黎民百姓，就应该舍弃该舍弃的。你在万山县活埋的那三万百姓，可会怨你？”
关无济脸色煞白，那时他难安的罪孽，却被人如此明白地挑了出来。
“你！”
“哎呦，这不是那个老和尚吗？”听了消息跑出来的冬扇提着个红灯笼出来了。
一介看着冬扇圆乎乎的脸，笑得和善：“妙哉妙哉，小丫头长大了，命途也变了。最近可要注意吃食啊。”他说完就驱动马车消失在街口。
关无济心里一咯噔，注意吃食？
冬扇已经帮他撑起了伞：“关大哥，不进去吗？”
关无济扯起一丝微笑：“走吧。”
此时已经快要到清晨了，他看着丫头只披了个外袍就出来接他。
“你怎么不多穿一点？现在这么寒凉了，还下着雨。”关无济婆婆妈妈的。
冬扇笑得可爱，转移了话题：“你的手还疼不疼了，我白天的时候给你买了药膏。”
关无济黯然道：“没用的，那些普通的药膏怎么能治好断手呢。”
冬扇叹气：“先护着不要更严重了，总有办法的。”
两个人相携进了酒楼大门。
街角暗处，一介悬在空中，看着这对男女，长叹一声：“天命可改，人命难改啊。”
?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凉，连夜的大雨第二日天一亮就停了，可是气温却更加低了。
鸣玉从衣柜里给江炎海找出了件薄袄袍给他换上，在外面罩了个深蓝金纹的褂子。
江炎海低头看着鸣玉认真的表情，将她紧紧抱住，两人相拥而立，久久没有说话。
香炉里的紫烟一点一点借着空气往上攀，像是有隐形的阶梯在那空气之中。两人即使从送走了沈飞阳和一介的时候，就在床上闭眼躺下了，可是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一直清醒着到天亮。
“阿玉，你可千万别自己做了决定。无论如何，天命也好，人命也罢，我们都不能听一面之词，要验证过了再解决，好吗？”
鸣玉紧紧地搂住江炎海的腰：“嗯，你也不准。我们两个一起面对。”
等江炎海出门照常去上朝了，鸣玉坐在镜子前面，看着原本徐成蔷的脸，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她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
她想到每一次发生的灾难，每一次遇到的危险，每一次生意上的困难，似乎都是她毫不费力借助朋友和伴侣的力量，解决问题。她从未自己有过什么力量对抗这些。
她的命，她的酒楼，她的困难，都是别人帮她的。
她何曾付出过什么，何曾学到过什么？她自己总是说享受人生，经历过就好，可是她似乎也没有争取过什么。
她重生一场，在这个世界还是吃着自己厨子的老本。可是命数这种事，得到了重生，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她顺利了五年，一路走来所遇到的都是这个世界的名门贵胄，甚至还有君王。她像是一来就收集到了所有有价值的朋友，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自己有什么是付给命运的酬金？
是厨艺吗？
她突然想起了现代的时候，她爸爸说过的话：“鸣玉啊，这人生一世太过公平，有舍有得才能平衡。若是得之众多却无一丝付出，那你就要警惕是否是要一次性付清更大的代价。你看这世上，有人命好，身在权贵富硕之家，普罗大众看着光鲜亮丽，却并不知道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会付出多少代价。若是好事占尽、自鸣得意，那就是大厦将倾、命运翻转之异象。因果循环，切记切记。”
现在想来，简直字字真切。
鸣玉看着镜子中的脸，突然一会儿是徐成蔷的，一会儿又是她前世的面孔。
她拿出自己许家商号的私印，紧紧捏住，突然知道自己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能配得上这世界给她的所有的优势，无论是位高权重的朋友，还是强大的伴侣。
没有无缘无故的重生，这世上金钱都没有掉馅饼的，更何况是一条新的命。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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