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面色渐白,额头冒汗。哪怕他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这样不断的内力输出。
苏青雅已经昏迷在他的怀里,只有那不时皱着眉头让他知道,她还活着。
恒泫殿。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雕木床上,躺着一道纤细的女子身躯。本就娇小的瓜子脸蛋,此时两颊略微消瘦,更显脆弱了,肌肤苍白,黑发丝丝屡屡,身上只着了件亵衣,盖着柔软却温暖的被子。
床边,夜易冷一身暗紫色袍子,倚靠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无瑕的面容有些憔悴,眼眸闭着,浓密的睫毛下一层青紫,想来怕是熬夜熬得多了。双眉中央拢着一座高峰,想是做了什么不好梦,或是睡不平静安稳。
“吱”的一声,门被打开,绿意端着水盆早早的来,准备为床上的苏青雅擦身。
夜易冷眼瞳瞬间睁开,血红色的眼瞳此时布着细细的细丝更是红得慑人。绿意心中一惊便平静下来,这几天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一次,她也就慢慢习惯了。
“王爷,奴婢来给小姐擦身。”绿意将水盆,给夜易冷行了一礼。
“天亮了吗。”夜易冷抬头看了看外边天色,隐隐发亮了。他站起身,身上的骨骼发出一阵轻响。一夜坐在椅子上,浑身都是疼痛。
揉了揉眉心,看了眼床上苏青雅,夜易冷朝绿意道:“帮她擦身吧。”语毕便走了出去,面色已经恢复平时的冷淡笑容。
他还要去上朝,他不能让别人看出异样,他要还她自由,便要给她最好的,不给她留下后患。
毕竟离开他的身边可是她拿命换的。
夜易冷垂眉掩去伤色,身影渐渐远去。
绿意小心的收回目光,端着水盆来到苏青雅的身边,你捏干了绸巾,为她细细轻柔的擦着身子。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小姐,你都不知道王爷这些天一直守在你的身边,那模样,连我看了心疼。”
擦着她的手臂,“我一直以为王爷不是个好人,对小姐也不好,老是害小姐受伤,这次又是这样,而且还伤得这么重。可是王爷用了所有最好的药材,每天守在小姐身边,比我还守得紧。我都在想,我是不是误会王爷了?”
再洗了绸巾,捏干为她擦双腿。绿意皱起眉头,“小姐一直都难吃下东西,都瘦了好多,我看到王爷虽然在吃,但是那样子,这么看都好像是吃的不是饭,而是在给肚子装东西似的。小姐,原来王爷这么在乎你的,我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小姐快点醒,来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将苏青雅全身擦了一遍,绿意端着水盆离开。最近她也习惯了每天对苏青雅说些有的没的,这样也是为了缓解自己担心的心情。
一下朝,夜易冷身边就有不少人有意无意的询问苏青雅的状况,夜易冷淡笑回应打发后,便早早回到了王府。
夜易冷面色冷沉的往恒泫殿中而来,脚步有些急促。他一回来就听人传报,苏青雅出现状况,身体发热。
进入殿内,便见苏青雅面色透着病态的嫣红,眉头紧皱,难受的低吟出声。在她床边,一身青衣的药寻坐在一旁正为她诊脉,放开她的手腕,摸了下她的额头,药寻就站起了身。
“如何。”夜易冷朝他问道。
药寻摇了摇头,道:“没有大碍,只是受不了燥热,将房间里的暖炉都撤了。到了晚上会有些凉,她身体虚弱,又不能用暖炉,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人温护她睡。”
夜易冷松下一口气,鼻音恩了一声,走到苏青雅的身边,探了探她额间的温度。头也不回问道:“还要多久,她能醒?”
“少则三日之内,多侧十天半月。”苏青雅那剑也属她好运,若是再深半寸就难以救活了。这是对他药寻而言,若是其他的医师,就这伤势一个不好也是会将她折腾死。
夜易冷手指顿了顿,收了回来。
“王爷,她已经没了大碍,只要依药救治便会醒来。药寻可否离开?”药寻示意要走。
夜易冷一秒没有停顿,闻言就说道:“等她醒了再走。”
药寻没有反驳,淡着脸点头。
一旁无声听着他们对话的绿意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她可是看到这名青衣公子的医术的,若是夜易冷不出声,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叫他别走了。
夜幕来临,绿意本意是要她来陪苏青雅睡的,在这个王府里也就她对苏青雅最忠心亲近。可是夜易冷道了,怕她晚上会乱动伤了苏青雅,而且她是个普通人,身体本就是较弱,能为苏青雅提暖才怪。其他人更加不可能,最后只有夜易冷可以陪着她睡了。
将外衣脱下,夜易冷就着了一件亵衣,钻进被子里,伸手小心的将她抱在怀里,那动作轻柔的连她的衣裳都没有弄皱多少。
苏青雅好似感觉到热源,本能的向他靠近,在他身上便显娇小的身躯几乎都窝在他的怀里。
夜易冷唇畔轻轻勾起,伸手轻轻抚摸她的秀发。
“苏青雅,你赢了。”低低的叹息,夜易冷垂眼看着她苍白的面庞。心中萨那升起一股想将她狠狠抱着怀中,哪里也不准她去,更不准她说要离开他的话语。
闭上眼,深深呼吸一口气息。
娇儿在怀,两人明明紧密的没有距离,但是他却觉得她离他更远了。等她醒了,他和她就成陌路。
他打了一个轻颤,觉得心脏在抽搐。夜当真是容易冷的。
当初,他问母妃,为什么他的名字叫夜易冷。
母妃笑的极美,又及其落寂,说夜本就是容易冷的,若如没有心宿之人在身边,冷得彻骨。
他那时不懂,后来母妃走了,他就懂了,经历太多寒冷的夜。
却没有如今这般彻骨。
苏青雅睁开眼,看着头顶熟悉又陌生的床罩。
“小姐?你醒了?”正在一边候着她的绿意好一会才看到睁开眼睛的苏青雅,呆愣一会,惊喜的叫起来。
苏青雅眯了眯眼,侧头看她,说道:“恩,扶我出去看看。”伸手给绿意。她现在觉得浑身都若绵绵的,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外边太阳正胜,但是雪并没有完全融化。门一打开迎面就吹来一阵寒风,幸好绿意早有准备,为她穿上一件白毛披风,帽子也带的好好的,就露出一张苍白消瘦的脸蛋来。
不远处,药寻身穿青色布衣,秀气面容冷淡,走路时腰板挺得笔直,犹如青竹。近了可见他一双平静的黑色眼瞳,好似墨玉,蕴含深韵。身后的白雪似有些模糊起来。
这个男子并不俊美,却眉清目秀。身上穿着的也是普通的衣物,却掩不住他一身气韵。他是个天生的入画者,让人看到时不禁有种从画中而来之感。
“醒了。”药寻手里端着一盅药汤,在她面前停下,将药盅递给旁边的绿意。随后拉出苏青雅的手腕,把上她的脉搏,目光打量她的面色。
苏青雅没打算躲开,而且这时候的她也实在躲不开。这个男子是那夜被夜易冷称作药寻的人,她刻意留意过他的声音。
药寻放开她的手,口气一沉不变道:“你可以再外坐坐,但不可以做过分运动。把这药喝了,我去给你开新的药,调养半个月就可恢复。”
“多谢。”苏青雅淡笑。
“这只是任务,我并不想救你。”药寻眉梢扫她一眼,没有厌恶也没有好感,淡淡的。说的言语却直白伤人。
苏青雅不作答,既然他不领谢,她也不多说了。
药寻转身走了。
当夜易冷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苏青雅坐在软榻上的身影。
天空暖阳正高,将树枝上的积雪照得晶亮。树下软榻上的女子,白衣黑发,消瘦苍白的瓜子脸蛋,两颊透着淡淡病态的嫣红,眉目依旧如画精致,一双眼睛般眯却遮不住其中神彩。躺坐在哪里,闲静如姣花照水,周身透着一股弱柳拂风的气息,惹人疼惜。她身披着一件毫无杂色的狐毛披风,和周围晶亮白雪相印更显华贵,但与她容光气韵相比之下,再华贵的外物也已显得黯然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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