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只一瞥眼,龙御夜已将我的心思尽收眼底。然他和龙天羽也与我一样,闻得龙煌灼已抵达京城之外,心中喜悦交加,夺嫡正式拉开序幕。政变后,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不禁连身心也慎重了。
龙御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负手道:“煌灼未能进京,怕是受了龙天浚的阻碍。龙天浚岂会让煌灼带了他的大军顺利地入主京城?强行攻城的话,怨声载道的是百姓,龙天浚料定我不想留下个暴君的骂名。孑身一人,他是能入京的,只怕右相正在请君入瓮,就等煌灼一进宫,先行制住了他以断我左臂右膀。城墙与宫墙,阻隔了我与煌灼,我差个能与煌灼互通联系的人,而你,无疑是最合适的,也是唯一的人选。你去探望未婚夫,龙天浚他也没理由不允你出城。”
我几乎是立时矢口拒绝,“这差事我不干,您另请高明!”
龙御夜并没理会我,只吁了一口气,“我在燕国的军队也该到了。”
在燕国,龙御夜游历的时间最长。不仅做过燕国小皇帝慕容殇的帝师,深得小皇帝的信赖。还早早地未雨绸缪,与燕国大将军占连成是拜把兄弟。生活在燕国四年,龙御夜隐性埋名,却招兵买马,只等养兵千日,今日一用。
“离开燕国的时候,我曾向连成借兵。连成甚至没过问我所为何事,已爽快地一口应允。此时,连成必定带着自己的军队与我的军队结伴而来。”龙御夜看着我,说道:“占连成是个有野心的家伙,他将精军化整为零。不声不响地入主我大周。大周京城里的局势,他也该了如纸掌了。如若他不知我与大周皇室的关系,只怕他会趁我与龙天浚两败俱伤的时候,来个坐收渔翁之利,精军攻入我大周京城,直插我大周心腹。对燕国皇室,他都早生反心,何况是我大周呢?所以,我必须出城见一面姓占的家伙。”
我总算明白了过来,说道:“你的意思,不是让我去与龙煌灼接洽,而是在我以见龙煌灼的名义出城之际,掩护你离开京城,去见占连成?”
“对。”龙御夜笑了笑,当着龙天羽的面,看着我的眼神灼热起来。
我懒懒地道:“即便出城是去见占连成,而非龙煌灼,我也不想去。”
龙御夜露齿笑道:“那你就等姓占的攻入我大周,大周从此江山易主,等那姓占的做了大周的皇帝,兴许看上了你的姿色,封你个什么妃子、贵人的。”
激将也是没用的,我只道:“这江山是你们姓龙的,大周的新皇帝也该是你,又不是我。你都不着急,我急什么?大不了等那姓占的坐了那龙椅,我给他做妃子,你给他做臣子。”
“茼茼,这话可说不得。”见我和龙御夜之间又剑拔弩张的,龙天羽赶紧调和。
龙御夜的眸子中早就阴霾一片,森森道:“我不过随口拿连成来说说,没想你倒中意的紧。你待嫁闺中,先是龙天浚,现在又是连成,你还想给我招蜂引蝶到什么时候?中意连成是不是?好,煌灼与连成反正都是我的兄弟,要是煌灼到时候对你还感情寡淡,我就把你赐给连成,让你嫁到燕国去!”
我理也懒得理。
龙御夜的怒气无处发作,神色更是阴晴不定。
龙天羽懊丧地对着自己受伤的手臂一叹,此时不仅没人关心他的伤势,他还反倒伤脑筋地劝慰道:“茼茼,你不为大哥的江山考虑,总得想想自己吧。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况且,这江山是父皇留下来的,父皇甫离世,我们怎能让父皇的江山落到外姓人的手中?父皇即使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啊……”
“好了好了,我去。”哪里是不关心大周的江山呢,不过气龙御夜罢了。
君王丧,七日下葬。今日已是父皇驾崩后的第四日。
父皇下葬的那日,可能各派势力都会不约而同齐齐下手。是而,知道龙煌灼已抵达京城之外,料定燕国大将军占连成已秘密率领军队莅临大周京城近郊后,龙御夜一刻也不敢耽搁,惟恐他那位野心如翱翔在天空吞噬万物的鹰,却又愿意为兄弟两肋插刀义气干云的义兄占连成入了大周,见大周皇室内讧,一时野心作祟,错插一脚,最后搞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即使占连成不知大周的太子殿下是他的义弟,他在野心唆使下,在龙御夜与龙天浚两败俱伤下蚕食大周的政权,一知道了龙御夜的真实身份,义气如他,怕是也会将皇位还给龙御夜。
龙御夜欲去京城之外与他交涉,不过避免发生一起闹剧罢了。
也不能怪龙御夜,他太子之尊,又不是公然友好地出使他国,而是负气离了大周,在别国,为了自身安全,即便是义兄如占连成,龙御夜也不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之。
当然,占连成在不知龙御夜乃皇室身份,又野心迷了心窍的种种前提下趁虚而入,要反客为主,也绝不是那么容易。姑且不论大周京城的各派势力的实力,他长途跋涉至此难以长久地撄其锋,就是我那位已回了大周,凯旋归来的好夫婿龙煌灼手中的赫赫三军,占连成要真动心思的话,也只怕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嗯,先抛开种种的臆断不说,只说我们那太子殿下,离父皇下葬只有三日,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出宫去见见占连成了。
此不过为龙天羽替龙御夜挡过一劫的一个时辰之后,我与龙御夜,已乔装在护国寺那地道的出口齐齐现身了。
只可怜了龙天羽,为了掩人耳目,装作我,在我那寝宫敷衍着。横竖今天龙天浚带人来闹了闹,没见着龙御夜,想来这攸关皇权的几日,是不会再去我宫里叨扰了。
刚出了护国寺,我已见到了来上香的表姐。
很显然,表姐是早早地来这里见龙御夜一面,接应他的。果然,那厢无人处,停了一辆早就来接应我和龙御夜的马车。
表姐与龙御夜只互道了一句‘保重’,两人已谨慎地各忙乎各的。
自然不会专程地候一辆普通的马车在这里,入了马车里,我才知道其中奥妙。那马车明显是经过精心设计的,里处竟有机关,一个可容一人的暗层。那暗层设计之巧妙,任凭肉眼将马车翻来覆去检查个透彻,也看不透其中的璇玑。
这自然是为对付出城时,右相与龙天浚的人的检测而设计的。
因先前在宫里与龙御夜争议过,现今与他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在马车里,我也懒得和他说一句话。却感触到了他奇怪的性子,与他有争执的时候,我吵的越凶,他越是须眉不让巾帼;而我每每兴意阑珊下来后,他又会稍稍放下姿态。我坐马车的一角,他虽没主动搭话,却懒散地偶尔瞥我一眼,唇上挂一缕微微的笑。
我浑身都不自在着。
好在马车很快行到了城门,龙御夜终于躲进了暗层,从我眼前消失了。我眼不见为净。
城门果然查守严密,离得城门还有十丈远,就有将士带着士兵吆喝着粗鲁地拦下了马车。赶车的是表姐府中的一个下人,我自然指望不上他能说上什么话。
懒懒地一只白玉般的纤手伸出,嗯,想来那只葱玉般的手已教常年戍守在外的将士心荡神驰了。不得不说,此特殊时刻,我还是打算使点美人计的。
果然,外面将士的粗鲁消散无影,马车的帘子我还没掀开,已闻外面鸦雀无声,仅存这一队的将士头领作揖:“咱们奉命搜查来往的车辆人马,请姑娘行个方便。”
嗯,那将士的措辞已极客气。
帘子已掀开,外面的将士似被无形的气息所迫,竟径自随那作揖的将士埋首,不敢抬眼瞧我的面容。我方自银铃般地一笑后,也不说话。许久,将士汗颜,随那将领抬首看向我。
于是惊怔,呆愣再无声息。
也不知他们其中有无人识得我,想了想应该是没人的。我出宫的次数屈指可数。护国寺那次还是小时候,与龙天诔出宫和去花灯节见太子的那次,皆是乔装打扮的,当无人识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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