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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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齐宕晚上回家后不如以往那样活蹦乱跳,明显的有些失落低沉。我便问他怎么回事,他看着我,“姐,没有人是可以一辈子都不分开的么?”

    

    我笑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自然的,谁与谁都不可能一直相处在一起,一刻不分离。”

    

    “哦。”齐宕便应了声,难得的若有所思。

    

    我却看着天上的圆月,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子郁,这个时候,你是不是也在看着天上的月亮呢?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呀。

    

    以手支着下颚,和齐宕一道坐在桃花树下的大理石桌旁,各自心思辗转。

    

    四叔叔从府外回来,见到我还在睿清王府里,瞥了眼夜色,诧异,“你怎么还在我府上?”

    

    故意会错他话里的意思,逃避什么的,故作狡黠地一笑,“四叔叔还急着赶我回将军府么?”

    

    冷静地看我,“去换衣服,我送你去见他!”语气严厉而不容抗拒。

    

    我顿时便萎靡不振。

    

    看了眼齐宕,“你先回房去。”

    

    齐宕哦了一声,已是离开。

    

    这才冷清地看我,“你还在等什么?”目光淡漠,却自有一番深邃。

    

    许久,慢慢地抬了眼,迎上四叔叔的眸子,连自己也不明意味地笑了笑,“我不想去了。”

    

    四叔叔脸色微变,却是径自离开,不再插手我的闲事。

    

    便一个人趴在石桌上。

    

    片刻后,去屋里取樱桃的连翘过了来,怔怔地看着我,“公主………。。你在发抖?”

    

    “没有!”反驳了她的话,心里却又禁不住地颤了一下,“连翘,扶我回屋里去。外面冷。”

    

    “冷?都夏天了呀!”连翘诧异,在见到我的异常后,终是放下樱桃,过来扶我。

    

    回了卧寝,便盖了丝被睡去。翻来覆去睡不着,下了床,命侍女取来催眠的香草,将整个一箩全都丢到了熏香的炉子里去。不到半个时辰,屋里的侍女便睡去了大半,我躺在床上还了无睡意。终是又让连翘给我找安神药,和着茶水喝了,努力地摈退一切杂念,闭了眼在床上强作睡眠。不知又过了多久,依是睡不着地睁了眼,这下,满屋子的侍女和连翘都趴在桌上睡下了。

    

    辗转反侧,就是心绪不宁静不下心来!

    

    抱膝坐在床上,终是回避不了真实的心境。睡不着,只因为心里一直在叫喊着子郁子郁啊!

    

    可是,我的子郁,我又怎有颜面去面对你?昨夜试妆,镜中的自己依然颜色妍丽,可是,清新的外表,就掩盖的住曾经污秽的事实么?这样的自己,自那一刻起,就再也配不上你。

    

    半月来为了见你而恢复身子的努力,终究是无所托的自欺欺人。待到这相见的时刻,我又怎有那番勇气?

    

    月下西沉,已过午夜。

    

    煌灼的心里莫名地一紧,说不上来的不安。终是拾笛轻吹。

    

    无衣不会,不来的。

    

    推开卧寝的轩窗,抬眼看月,已是下半夜了呵。

    

    竹林里,煌灼吹笛的唇顿了一顿,又静下心,吹响了下一个音符。

    

    便闻得京城的清晨第一声鸡鸣,我死寂的心突然战栗起来。子郁,那个傻子,我若一夜不去的话,我毫不怀疑他会等上整整一夜!

    

    可以克制自己去见他的心,终于不忍他没有结果地等着呀!下一刻已是披了披风,就急急地出了门。

    

    在护国寺的山下勒住马,便往山上爬去。

    

    爬完最后一步阶梯,突然又滞住了飞快的脚步。

    

    后山的笛音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飘进我的耳中,子郁他果然还等在那里。

    

    脚步突然就挪不动了,整个人如同被束缚住。也不知站了多久,只觉得爬上山顶出的热汗都被晚风吹干了,站在那迎风口,身子早已觉得冷了。

    

    突然笛音便止住了,我惊呼出声,子郁觉得等不到我,要离开了么?不,不,就算就这样有缘无份,从此相误一生,我也要自私地再见他最后一面啊。

    

    几乎是跑着到了那竹林,清晰地见到三丈远处那个熟悉的蔼然如云,立在数丛青竹之侧的背影后,心才随着狂跳稳实下来。闻得我踩着竹叶的脚步声,子郁在空等了大半晚的揣测与不安下,颀长高大的身影蓦地一震,慢慢地,试探地转过了身来。

    

    时间的流走都变得不明确了,缓慢而黏稠。清风无声地在四面八方荡漾,空气中亦是迷离,气流盘旋犹如暮晏的此刻。

    

    他的眸色因不安而焦灼,在清楚地见到了我的那一刻已是亮若星辰,似饱染了花影的清隽,跳动的火苗。月影之下,竹影疏落,落在他颀长身形之上是淡墨色的柔美弧度。

    

    “无衣!”他惊喜唤我,弯唇而笑,点点眸光闪动,仿佛与身周流动的银白色月光相融了,光华一色。

    

    闻得熟悉亲昵的他的低唤,心中有一股滚热的强力激荡汹涌,只觉得一直抵在心头的那束坚冰被这样的暖流冲击得即刻化了,整个人欢喜得手足酸软,一动也动不得,几乎要委顿下来,甚至就要脱口狂喜地唤出他的名字。

    

    然而这样的欢喜不过一刻,心底便越来越难过。仿佛无数巨浪海潮拍在身上,双足本能地一动,只想扑到他怀里去大哭一场,哭尽这半月来所有的遭遇与委屈。却发现双足的那一动,不是靠近他,竟是一步一步地,退后了两三步。

    

    “无………。。衣。”他本是因为清楚地见到了我悦然地唤我的名的,见到此情此景后,恬然中已掺杂了一丝恐慌,再不复平日里的处变不惊,那声轻唤,声音间隔中微顿,竟显得有些僵滞。只是薄唇一刻的不自然,下一刻,他已否定了那诸多的犹疑,清俊的容颜笑意流转,大步流星地过来了我面前,紧紧地将我拥在怀里,像是要杜绝什么似的,在我启齿前,他已笑道:“我知道你会来的。”

    

    他的怀抱那样温暖,似乎能为我抵御住这世间所有的风刀霜剑。连他的气息亦一如从前,清爽恬淡的竹叶气息,只愿叫人沉溺下去,沉溺到死。

    

    可是此刻,那一向对我有着致命诱惑的子郁的气息更无异于毒药与旋涡,我知道,我若是贪恋了此刻的清芬,必然再将绝情,将要与他斩断情丝的话说不出口。没再任由他拥着,退后两步,在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时,我已迅速地组织语言,或者,这语言是今日一整天编织成的?

    

    “子郁,我们从此不要见了罢。”我垂下双眸,足上锦绣双色芙蓉的鞋子被露水濡湿,玷了金丝线绣出的重瓣莲花,在月光下闪烁着璀璨的金辉。

    

    他顿了一顿,既而温和地问,“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什么话了?”

    

    “没有。”急急抬眼:“如今我与夫君感情和睦,生活和美。从此以后,我只想做他的循规蹈矩的妻子,不想再有红杏出墙之想。你也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他走近我,脸上的笑意淡而稀薄,像透过千年冰山漏出的一缕阳光,带着深重的寒气;又似在夜雾深重的林间里飞过的几只萤火虫的光芒,微弱而辽远。“我真的,没有听错什么话么?红杏出墙?与我,你只当是红杏出墙?你一直当我是什么,你的,情人?一见钟情四载的情感,在你我的心中早就生根繁殖如一墙纠缠不清的蔓蔓青萝。齐国江北厮守两个月余,同床共枕,你教我,如何相信那只是你的逢场作戏,我的一厢情愿?”

    

    他的话语似绵绵的春雨落在我耳际,夜色无穷无尽,三月前于魏国公府温柔旖旎的回忆似在夜空里开了一朵又一朵明媚鲜妍的花。我却,只能眼睁睁任由它们尽数萎谢了。

    

    我对他的情感,他又怎生感触不到?不是他自负,只是笃定。我知道,我若不说出合理的解释,他是不会相信我对他的移情别恋的。

    

    抬眼看他,那面容只教我心疼,却更之心痛不已地淡笑开口,“没错,我一直也是喜欢你的。可是,你的完美你的全身挑不出一丝的瑕疵,任何一个女人,都拒绝不了你呀。我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很鄙陋的女子而已。在你的身边时没察觉,回到我夫君的身边时,才慢慢有所感悟。一直以来对你的情感,纯属仰慕与迷恋。是喜欢你的,谈爱情,却半分也谈不上。我夫君不如你温柔,更没有你的半分体贴。可待在他的身边,我却心甘情愿,甘之若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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