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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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京城之外,夕阳西斜。一千铁卫跨马夹腹,马嘶的风声吹过大地,卷起了波浪般的黄沙尘土,驰骋而往齐国。

    

    “将军。”

    

    收回了目送铁卫离开的视线,煌灼的俊容略显疲倦,“不用如此见外。”

    

    李展翼抬目看着身前的男子,自王宫晚宴的那夜起,男子常年征战的体魄虽不至于呈现憔悴,眉宇间却掩不住的沉重与疲惫。

    

    李展翼一直不离夜的左右,洞察人心中,各处细微的蛛丝马迹,也断定的出她被轻薄的事。本来,是想进言让身前男子多照顾她些,多了解她些,看着男子眼底的怅然,却又说不出话来。

    

    将李展翼的神色尽收眼底,李展翼想要说什么,煌灼一派了然。

    

    淡淡道:“这桩婚姻本是错误。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我可以给公主友情。爱情,半分也吝于。”

    

    李制对李展翼摇了摇头,示意李展翼不要说什么。

    

    还不了解他的将军么?这世上,唯一能让他的将军笑的,除了夜,便是李鹤从齐国江北回来和他提过几次的,那个叫无衣的女子。公主再得人心,也改变不了什么。

    

    李展翼在此,夜便在附近。煌灼转身,夜正一袭便服,愁眉不展地过来。

    

    本是来煌灼这里诉诉愤懑的心情,见煌灼的抑郁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夜顿时大诧,将自己的郁闷抛诸脑后,问煌灼,“你又怎么了,不是和你的无衣出走了么,这都过去了十来日,我还以为你早不在京城了。”确实,今日听到煌灼还在京城的消息,夜着实吓了一大跳。

    

    平淡地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夜一懵,幡然醒悟,大有同病相怜之势,将自己的一番遭遇也说了出来:“她倒是从阴霾里走出来了,只是愈加不待见我。昨天第二次对我说,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都不会喜欢我。”记得第一次,是在回江南的沙滩上漫步,他轻薄她,她怒极而说的。

    

    煌灼自被无衣拒情后的半月来,第一次抿唇而笑。“你又怎么去非礼她了?”

    

    “我本是无意。”夜怨天尤人地道:“最近天气不是热起来了么?昨儿她在卧寝午睡时,我见外帏的侍女酣睡,便没让人通报直接进了去。没想她因天热穿的‘单薄’,我本欲转身等她整理了衣着再见驾,到底一时情不自禁,竟忘记了回避。待到她片刻后意识到我一直在内寝,硬是气急败坏地以抱枕掷我,将我赶了出去。”

    

    煌灼自然明白夜口中的‘单薄’是什么意思,笑了一笑。

    

    见到煌灼的笑容,夜始才松了心。十多年的相处,煌灼又岂会不明白夜以话转移自己的心情的用意,作为帝王那以精锐掩饰、内敛到几不可视的关心。“我没事。”

    

    “你没事就是有事。”扬手摈退了身边众人,风吹起他身上淡紫衣袍,在夕阳下显得雍贵绝美,“说吧,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一个多月了,皇后查的如何?”御书房里,夜转动着酒樽,懒懒问道。

    

    “事情尚未有眉目…………。”

    

    “每一次,你都是这么回答朕的。”目光微微紧迫。

    

    皇后道:“臣妾愚钝。”

    

    “那么。”夜看着她,问道:“为齐国使臣饯行,煌灼醉酒的那晚,是宿在哪里的?”

    

    “………。落霞宫。”

    

    皱眉回忆那晚去看煌灼去往的那宫殿,夜问:“可是主殿?”

    

    “………。是。”

    

    “去查那晚为煌灼侍寝的女子是谁。”

    

    夜淡淡道来的声音,却教皇后兀自一惊。皇上已知煌灼酒后乱性,可知…………

    

    皇后的心下一咯噔,迟疑道:“臣妾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再查下去,自己就该露馅了。倒不如………。。

    

    “说。”

    

    “那晚,表妹虽然迟了些,后来,到底是进宫了。”

    

    夜握着酒樽的手一紧。

    

    皇后既而道:“臣妾查探此事的过程中,有宫人禀报翌日晨在龙将军留宿的寝宫里看到了表妹的猫………。”

    

    “大胆!”夜掷了酒樽,拍案而起,“你竟敢诬陷煌灼!”

    

    皇后跪地,“臣妾不敢。”

    

    “下去!”

    

    踉跄站起,便有些不稳。皇后欲来扶,夜已一挥手斥退。皇后恭谨告退。

    

    “煌灼,难道,真的是你?”夜喃喃出口。那日晨,煌灼离宫时,怀里,确实抱着她的猫啊。

    

    回春宫里,煌灼看起来像是正在闭目养神,夏日清浅,洁润颀长的身形遮下一地阴凉。那紫阳花铺盛太满,整枝枝条持不住要落下,透过枝叶折射的阳光斑点落在他的身上,尽是前尘芳华。

    

    他的面容清俊如昔,多年沙场的征战、无情的岁月不但没有磨去他的俊雅,反而洗练出更迷人的沉毅。只是,眉宇间,这一月来,抑郁与忧伤使得他对待常人更加冷漠,唯有与夜相处时,偶尔还能抿唇一笑。那个有着几月前与无衣在魏国公府抚琴奏笛的温雅笑容的男子,似乎在他的身上再找不出丝毫的影子。一月来,多半时候,便是现在这样,静静地。

    

    李展翼见一俊美男子倚坐在树根上,站在他身后看去,只以为是夜,遂禀报道:“回禀皇上,皇上两月前交代的缉拿齐国魏国公的事,属下已办理妥当。”

    

    夜缉拿齐国魏国公做什么?犹记得自己几月前离开齐国时,刚放走了齐国魏国公,夜便捎来密函,取魏国公的性命。他人都放了,当时江北不宜久留,他遂也没接下那事。后来夜也没问起。此时,煌灼微微眯眼,问道:“他缉拿齐国魏国公做什么?”

    

    这才知道眼前男子是煌灼,李展翼思及此事与公主有关,煌灼向来对公主这方面的事不大搭理,便也不触煌灼的霉头,只道:“皇上未曾明示。”

    

    从回春宫出来,李展翼刚好遇上了从御书房回寝宫的夜,便禀报了齐国魏国公被缉拿归来的事。夜嗯了声,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第一次见面,她说她的爹爹是大周国的护国将军,让我带她去将军府。明明缘分早已注定,却终是有缘无份。四年前已告诉我她与那人有婚约,原以为在齐国两个多月的相守,从此便是百首一生。终于,她还是回到了她夫君那里。

    

    ………明明从未下过厨房,却愿意为我洗手做羹汤。明明不会做针线,却愿意为我绣荷包。现在,她是不是也在如此地对待她夫君呢。

    

    ………临别时,将对她而言,意义重大的她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玉坠赠给我。那是她母亲与她生父的订情信物。将此等意义的信物给我,为何才过了三月,流年就暗换了芳华呢。

    

    这,便是昨日下午在城外见煌灼,问及煌灼与无衣出了什么问题后,煌灼的话。

    

    一个月前,他初见到煌灼的那玉坠后的震悸又包裹了他。无数的猜测,早把无衣与她联系在了一起。却因为晚宴上的一句,高粲是煌灼的岳父大人,他瞬间便打消了一切的猜疑。

    

    可是此时,煌灼道来的无数信息,四年前她已有婚约,从未下过厨房的她学着做羹汤,那些,他可以只当作是巧合,那么,她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那玉坠呢。也巧合到,‘临终前’这个时段么?

    

    本是诚心关慰煌灼的,最后,反倒自己徒惹了伤痕累累。

    

    此刻,从李展翼的口中得知齐国魏国公缉拿到的消息,他依然说服自己,齐国魏国公到了。那个人,不可能是煌灼,不可能。若无其事地回了回春宫,听到煌灼抑郁的笛声,去了煌灼那里,问煌灼,“你在江北两月,嫁接了魏国公的身份后,怎么处置魏国公的?”

    

    煌灼淡淡地道:“囚禁在魏国公府的地牢里。”

    

    “没有人身自由么?”夜问。

    

    煌灼挑眉,“我什么时候会对你以外的男人那么耐心理会。怎可能对魏国公大费周章。直接关起来多省事。看守他的,是我的铁卫。两个月来,他接触的,只是我的铁卫。绝对,没有什么人身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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