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煌灼歇了口气,喘息道:“换作你的立场,夜会这么去做,还有可能。因为夜喜欢她,会盲目地为了她去做任何事。可是慕容殇你呢?你不会。你有一颗霸王心,你要的是全天下,而不是一个女人。你爱重的是我这称霸天下的工具,你要的是我这个工具只属于你属于你大燕,而不是我儿女情长把我自己交给一个女人。你或许真的喜欢她,却仅仅是喜欢而已。就像任何一个男子看到美丽的女子都很喜欢而已。有也可,没有也可。你真正想夺的,不是无衣,而是我的妻子。我喜欢的人若不是无衣,换作其他任何的女子,或美或丑,你都会从我手里抢了去……………。。在我无视你这位英主之后,向我宣泄你的胜利!”
“你闭嘴!”慕容殇大喝着打断了他,转而忽喝道:“来人,给我继续上刑具,再狠狠地打,直到他说出大周三军作战演习的各种应敌措施为止!”
有人高声应了,蘸了盐水的鞭子,已一鞭接着一鞭狠抽过来。皮鞭入肉的啪嗒声,挣扎时的铁镣哐铛声,不堪忍受的痛哼声,交错响彻。
充满血腥而潮腐味甚重的空气里,犹自漂浮着煌灼断续如游丝般颤抖的话语:“慕容殇……………其实……………你只是恨我吧……………你眼里,容不下比你强的人……………。。”
忽然有什么被踢翻的声音,狱卒手中的皮鞭已被慕容殇握在手里,鞭打声只停顿了片刻,柔软坚韧的皮鞭划过空气的声音更加尖锐与响亮起来。
“大王,仔细手疼……………。”
敢情慕容殇嫉恨极了,竟是亲自上前,鞭打起煌灼来。
十数鞭下去,那皮鞭竟是断裂成几段了。慕容殇又取了从马场上驯马带下来的带刺的,蘸满盐水的蟒皮鞭一鞭鞭地抽缠在那个身心已经被折虐的奄奄一息的男子身上。
每日来此确保煌灼的性命能被吊着不死,好被他们的大王继续折磨的太医见状不妙,叩首道:“大王,罪人又昏过去了!”
“泼醒!”
“泼不得啊,这已经不是夏天了,罪人已经有些发烧的迹象,又一心求死,只怕再活不了几天了。”
“发烧是吧?烫烙铁,让你继续发烧!”慕容殇咬牙冷笑,一字一句地说。
狱卒以百般折磨犯人为乐,自是快声应了,一把捞起红亮的烙铁。但闻不成形的皮肉烧焦的呲呲声,煌灼再一次从昏迷里醒来,如往日受这烙刑一样,惨白的唇,呓出了呻吟。
伴随着皮肉呲呲声的高涨和延续,石室外有人高声喝道:“什么人?”
兵乓叮当的兵器交击声响,斥喝声喊杀声汇成一片,慕容殇紧紧盯着煌灼:“你手下的人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寡人寝宫下的地宫,他们都能找来!”
听此话,煌灼已知铁卫们来燕国多时,且多次出入燕国王宫寻找自己了。
然而煌灼并无一丝喜色,或者离开这里的希冀,闭着的眼,都懒得睁。
慕容殇见此心里总算好过了一点,哈哈大笑道:“这整个地宫都是浑然天成的石室,里面机关暗道纵横无数,寡人要叫他们进的来,出不去!”
虽是笑着,慕容殇的表情却越来越狰狞。铁卫们已经闯过数次地宫了,虽一直没到达这里,却能平安而退。显然的,个个精通机关阵法。那数千人不除,迟早是他称霸天下的阻挠和祸害。那是怎样的一批战斗力啊。
他看着了无生气,毫无求生欲念的煌灼,眼前的男子此刻虽是破碎温雅求死的人,一旦他想要求生,一旦他有了自由想要做出些什么,又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然而慕容殇已经没时间多想了,这一次,铁卫们竟然闯到了这里,想来,整个地宫的机关暗道,那些人都了如指掌了。慕容殇显然气极了,最后一鞭缠打在煌灼的身上后,吩咐身后的侍卫:
“杀了他,事到如今,他不除,寡人日后寝食难安!”
那侍卫抽出雪亮的长剑,寒光潋滟照的昏暗的密室也透亮了。
“铛!”只听兵器碰撞的声音,一个身上带伤的男子架开了那本要落到煌灼身上的长剑,接着,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杀红了眼的年轻男子闯了进来。
……………。。
他们进来本要在第一时间救出煌灼,砍杀身边的燕人的。然而,当他们看到那个手足俱被粗壮的寒铁镣铐束缚着,置于石柱上血枷已经辨不出原形的男子时,个个手足突然间都无力了。
这还是他们的将军,他们的公子么?
瘦削了不知多少的脸,已经辨不出那面容英俊普通与否,只见的到那依旧美好的轮廓。半年不见阳光,男子的脸在瓷器般的透明下,又露着常年累月经受酷刑的惨白。破碎的衣服,隐约见的到血枷下的硬朗身体不知比往日清减了多少。那被蟒皮鞭鞭打的破碎了的衣服,裹在男子的身上,怎么看,衣服里面怎么空荡荡的……………。。
一时那数不清的男子纷纷跪地,正值青年的他们,那本就杀燕人杀红了眼的眼睛更红肿了,声音竟是破碎的哽咽:
“公子…………。。”
就在这众多铁卫不能接受眼前的景象,这被怔的呆了的瞬间,慕容殇已经趁机溜走了。
李展翼和李鹤最先反应过来,手足脱力的下一刻,个个年轻人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战斗力,疯了似的,止也止不住,停也停不住地朝地宫里的燕人砍杀着……………
他们带着那个奄奄一息的男子冲出地宫,冲出燕国王宫,冲出燕国国土的一路,遇人杀人,遇佛杀佛,整个燕国的那一路的土地上,染满了他们的,燕人的鲜血……………
大周江南与燕国毗邻,铁卫们见着了他们的公子现在的样子,要说他们对大周故土,对他们的祖国还有热爱的话,那已经是自欺欺人了。之所以停留于江南,只因为这里还有最好的神医。
他们的公子从燕国到江南的一路,都只是昏睡。他们几度以为他们的公子在路上已经断气了,他们不顾他们的公子生死与否,只个个急着往他的体内输入内力。
于是他们时而能感觉他们的公子还有呼吸,时而又跟死了没有区别。
在江南神医家的第三天,在神医的努力下,他们的公子醒了一次。说的却只有两句话,两个吩咐:
“给我沐浴,洗去那一身的污秽。”
“找最好的去疤药,明知她不会有机会看到,我还是怕有那样的机会,她会看到。”
他们的公子口中的她是谁,他们全都心知肚明。
他们中甚至有人提起剑来,血气方刚想把公子口中的她杀了算了,但,一次次地在李制的喝退下按捺了下来。
接下来的半月,他们的公子只要在清醒的时刻,就不会接受神医的医治。吃了药便吐,如往日一般不思饮食,只以酒水度日。身体的情况每况愈下,众人焦头烂额。
神医终于摇头,无能为力。
煌灼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回天乏术,还不如在最后的岁月里醉生梦死。是而也不想接受医治。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因而不抱幻想;铁卫们也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却抱着幻想。
神医说,他们的公子很久以前就没有求生的意志。只要他有求生的意志,他即使救不活他,也能让他多活好些日子。
铁卫们沉默了。
终于,他们让李展翼回京去找那个女人。
唯有李展翼见着了那个女人,因为对她的情意,他不会杀了他。至于其他的铁卫,可说不准。
于是,李展翼出发了。
李展翼离开的二十天后,他们没有盼到那个女人的到来,却到来了另一个女人。
他们的公子见到那个女人后,轻唤了一声:“清嫣?”
铁卫们眼中希冀的火光明亮了,他们怎么忘了,他们的公子一生冷淡女人,除了对那个女人有爱情外,对此刻到来的这个女子,还有兄妹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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