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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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那一日在月湖旁与我讲了月湖的传说,回去的路上,一手携了我,一手拿着竹笛,有意无意地问我:“知不知道童话里规律的结局是什么?”

    

    “是什么?”

    

    带着笑容,陶陶然般自得地回答:“自小就流落在宫外的王子,和城堡里住着的公主,一起在草原上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我不喜欢听童话,童话都是假的。可我喜欢这个结局。我们的这个结局。

    

    只是被幸福的曙光短浅了目光,没看到这还不是结局。

    

    那晚回去部落里后,见到了一个熟人,子郁最信任的心腹李制,李鹤的大哥。

    

    不久后终于明白,为何龙御夜即位之初在勤政殿外看到李制的第一次,他这样正派的一个人,我都会对他失去好感。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从来对我也没有好感。

    

    即便是在我和子郁最情深最纯洁的当初,他也对我生不起好感。

    

    不是相看两厌,只是因果万物都有他的联系和必然。

    

    就像白素贞见许仙那个姓钱的朋友的第一面就生起了不好的预感一样。

    

    姓钱的那个年轻人其实根本就不坏,只是因为他,许仙才去了金山寺。白素贞才水漫金山,犯下天条,铸成大错。

    

    李制之所以会到来,是因为大理皇帝驾崩,在慕容殇的襄助下,阿兰的父亲闵王即位。又在闵王的襄助下,南疆人助慕容殇征伐天下。天下大乱,连龙御夜和高崇并肩作战都没能占到慕容殇和会巫蛊的南疆人的便宜。生灵涂炭,国将不国。

    

    子郁之前也说,要是周国他们真的守不住的话,他就会回去。

    

    所以,李制见大势将去,就来向子郁请命了。

    

    一屋子里的人都在沉默。

    

    外面偶然牛羊的叫声,偶尔有值勤的草原军队巡逻,偶尔有田蛙虫鸣,而室内,众人都沉默着。

    

    天下真生灵涂炭的话,草原迟早也会波及,忽律可汗应该是希望子郁随李制而去的;周国不保,齐国也保不了,龙天羽不可能放的下高崇,应该也是希望子郁出山的;子郁龙氏一脉的江山,身为周国皇室血亲的责任,此前作为一个军人戎马十载的使命;对于我而言,对周国皇室不是没有感情,齐国亦然,怎么能看着两国覆灭?我母亲的骸骨甚至葬在周国皇陵。

    

    还有天下苍生。

    

    不是说我们高尚的心系天下苍生,要解黎民疾苦。我们各有各的自私,各有各的私心,各有各想要守护的人和物。先有国才有家,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们几个人孤零零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从本质上来说,这也是我们的自私。

    

    想要守护天下人,保护天下人,是因为想要守护我们在乎的人,守护我们爱的人,守护我们自己。

    

    如此一说,子郁的出征是大势所趋,是无需沉默的。

    

    可因为那感情,我们一屋子的人都沉默。因为现今幸福的爱情,我们沉默。

    

    一屋子亲眼见证了我们得来不易的幸福,亲眼看着我们一步步走过来的人,道听途说这份历经艰辛的幸福的人,在大势与他们对于我们这份爱情的友情之间,不好说出替我们做抉择的话,只好沉默。虽然沉默改变不了什么。

    

    早说了,抉择是大势所趋的。

    

    我跑了出去。

    

    才从月湖回来,又跑往了月湖。

    

    从来没有现今这般地讨厌我们彼此的身份,周国公主,齐国宗室高姓女子,周国帝王,亲王,将军,齐国公主,甚至齐国公主的丈夫,甚至连契丹的左贤王都是子郁的朋友,齐国皇帝,甚至还有与齐国皇帝不顾世俗偏见伦理道德只为了彼此真爱为了爱情可以不顾自己是帝王是亲王那样什么都不管不顾只要好好相爱,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龙天羽。

    

    龙天羽与高崇看似感情怪诞不经,龙天羽行为更是颠三倒四,又有谁人知道他们的来之不易,世俗偏见下的来之不易。他和高崇一路走来,何尝不像我和子郁荆棘丛丛?

    

    龙天羽一向那么爱护我,只怕惺惺相惜的怜惜更多些罢。

    

    我们为什么不都是些身份普通平凡的人,哪怕是一辈子在田间里劳作,在灶台炊烟前煽风点火的农夫农妇。

    

    那样,就算天塌下来,我们也没有力气担起一片天,什么家国什么江山什么社稷什么责任,我们只管自身饥饱,只经营自己简单的像直线直接从三根蜡烛一夜洞房就那样走到了天荒地老,齿动发落的婚姻和爱情。从牵手拜堂成亲,一直牵手走到那培黄土。

    

    生同衾死同穴。无时无刻不在一起。

    

    月湖旁被拉进了他的怀抱,忍不住地悲泣地哭。

    

    七年了,认识七年了,还不包括父皇为我们赐婚,用婚姻那根红线将我们绑在一起的头两年,七年,我们真真正正在一起的时光,到底有多少,只有多少?真的是屈指可数。无不是两三年才见一次,见面待在最长的时光,没有一次是超过半年的。

    

    这一次,我以为我们就可以这样一辈子牵着手再也不分开,我以为这一次的牵手就是人生以后的几十年,又要分开了,又要分开了。

    

    从失去记忆浑浑噩噩地与他在一起,直到现在,甚至不满半年。

    

    没有一次是超过半年,没有一次……

    

    痛哭出声,从他的怀抱里,从他的衣服间传出来的只成呜咽,子郁他虽没有哭,却紧紧地抱住我,那样惟恐就要失去我的心里地紧,那样惜分飞痛别离的无以复加地痛,那样仿佛有着这一次我们分离,又会有千山万水横埂在我们中间变作阻碍地沉。

    

    “无衣,再等我半年好不好,然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你就在这草原上等我,等我回来。这里很安全,就算夜出兵,千里迢迢到此,都没那能力从这草原上抢走一个人。就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一定回来。你知道的,我不会见异思迁,也不会把你忘了丢你在这里不管。那些大道理我就不说了,那些责任那些使命那些义务,我们都明白都晓得,你没有为难我不许我离开,这也是你希望我去做的,无衣,你不要哭,等我回来就是了,无衣,那些不管风月的恨痛我都不说了,无衣,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

    

    “一直晓得你对我的爱意,也知道你晓得我对你的爱意,所以觉得没必要说这些话。以前没对你说过这话,现在就说给你听。等我回来了,也天天说给你听。无衣,我爱你,你的好和不好我统统都喜欢。就是不喜欢看你哭看你伤心,别哭了啊。一看你伤心我就难受。你看你曾经背弃过我,失忠于我,我都不生你的气,你看我对你多好,你怎么忍心让我难受?”

    

    他的声音早已带了破碎的哽咽了,“不要哭,来和我说说话,我明早就离开了,你和我说说话。”

    

    便吻了下来,我也不反抗,就任他吻着,直到他吻过了,才抓住他的衣袖请求道:“把我也带走好不好,你要去管天下事,把我也带走好不好,我和你一起去,陪你一起去。就算死,我们也死在一起。”

    

    “你信不过我吗,煌灼是不会死在战场上,不会因为战争而死亡的。”

    

    “我不是怕你死,不是咒你会死,是我不想与你分开。子郁,让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让我陪在你的身边。我一定不防碍你不烦你,你也说娶我是你的福分,我做饭洗衣都会,让我去伺候你。子郁,我不想离开你,半年,你让我等你半年,我一定等不过去的,半天也不能熬下去。子郁,你说我是乌龟,我也觉得有时候我的思维懦弱的就像只乌龟。子郁,我这次不做乌龟了,我跟着你。战火硝烟刀光剑影我都跟着你。我不怕,我会很勇敢的。子郁,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听得我一字一句地说完,他的眼眶已泛的红了,早不知是为感受我对他的情意还是忍痛不忍心打断我的话,因为即将的拒绝而不去打断我的话:“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又不防碍你,我又不缠着你,大事小事我还是分的清楚,不会让你因为我挪时间照顾我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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