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求师 下
“这位。。。壮士。”那黑脸大汉已经说到切蜈蚣该从那条腿入手了,我急忙打断了他。“您没先看看我摆在这儿的这张大红纸吗?”
“看了。”那人怕我不信,又细细地看了一眼,道,“可老子又不识字。”
不怕不怕,人家好歹会外家功夫啊,我在心理安慰自己。
“我看您这身手使刀该使得溜吧?”
“那是,姑娘好眼力!”他豪放地喊了一嗓子,扬着下巴道,“我刀功可是一流啊!你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村东头的张大牛卖的猪肉切的那叫一个好!”
卖的……猪肉……
猪肉……
差一点儿,傻珵就要学成一个屠夫了……
我真的没有歧视屠夫的意思。
只是傻珵他吧……穿着个大袍子,抬着一张白净的小脸,眨着凤眸,一副要哭了的表情问别人“您,您要几斤?”
这画面怎么那么怪呢???
“您还是请回吧。”我也不知还能说什么,只得对他歉意一笑。
那张大牛张了张嘴,看上去好像还想要再争取一下,最终却是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请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叫住他。
“姑娘终于想通了?”那黑脸大汉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线。
“你们铺子里卖猪脑花吗?”
“。。。。。。”
拎着手里的猪脑花,我心里十分苦涩。
“出师不利啊,出师不利。”
我摇着头恶狠狠地看了晏十六一眼,道:“下一个人来,你不许搭腔。”
晏十六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过了一会儿就真走来一人。
这人身材比较魁梧,小胳膊有我大腿那么粗,肌肉着实发达,再往上看,是一张面目狰狞的脸,眉粗眼圆,左颊上还有个五厘米长的刀疤,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
那人后面还跟了几个人,都穿着粗布衣,个头不低。
走近了后,刀疤男清了清嗓子,说了第一句话:
“是她么?”
嗯???
这开场白不对吧?
我用眼神瞟了瞟晏十六:你认识?
他摇着头也不说话。
“是是是,大哥,就是她!”我顺着那声音看去,是刚才拂袖而去的素衣男子。
长得这么瘦弱原来有个隐形粗大腿?!
“金子呢?”粗大腿发话了。
一群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认真低下头找找是不是自己真掉了块儿金子在地上。
“大哥,刚才她在这儿摆摊儿的时候我还看到了块儿金子呢。”那素衣男子狗腿子般的弓着腰,左手撑在嘴边做传声筒状,声音大的却连路对面儿的大娘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听到这话,我瞪大了眼睛看他,一个没忍住就想跟他争辩起来:“说什么呢你,我哪儿有什么金……”
“金子呢?”粗大腿又加重了语气问了一遍,声音雄浑,带着迫人的气势。
看我没说话,他便走上了前,弯腰捡起了那张写了求师的大红纸,两手腕儿一翻,“嘶啦”一声,红纸就成了两半儿。
有本事你把木头撕成两半儿啊,红纸撕成两半儿有什么了不起的?
很了不起了……
我觉得很了不起了……
“晏,晏十六,这位大哥问你话呢。”我伸出右手朝他招了招,还不住地冲他挤眉毛。
——这事儿的“军功章”没你一半儿吗?装什么闲人?
——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
——你什么时候还听过我的话了?!
刀疤男没理会我俩的无声交流,嗤笑了一声。
可正当他不耐烦地要冲我走来的时候,斜里突然出现个人影。
那人影在大家都未及反应之时撞上了刀疤男。
好样的。我在心里默喊。
然后,人影就被弹开了。
被弹开的人影一骨碌站了起来,红着眼眶,瘪着小嘴,跑到我跟前委屈地哭道:“姐姐……”
所以呢傻珵?
你是专门赶过来跟我一起让他们揍得更尽兴的是吗???
刀疤男本来已经很不耐烦了,这一撞更是燃了他将要爆炸的引线。
他夺了身旁一人的木棍就要冲我这方向挥下去。
我有仙力。
我也只有这点儿仙力了。
用还是不用,我开始纠结。
毕竟郁珵是为了救我才冲出来的。
可我也是为了给他求师才摊上这事儿的啊?!
想着想着,我的眉毛打了个结,拉着郁珵的手已经在思考该怎么跑路了。
却不想正在这时,又出现个人。
他不知是什么时候移到刀疤男身前的,左脚一勾,那刀疤男就被绊得踉跄了一下,面朝下直直地摔在了距我不到半米的土地上。
是晏十六。
我赶紧将郁珵拉得离远了点儿,免得被波及。
那帮人估计也都没想到自家老大这么轻易就被绊倒了,愣了足足有两秒钟,才大吼了一声抄着木棍就要打过来。
此时正值中午,左边的早餐铺子早已关门了,右边的学堂要到下午才放学,对面也着实没什么酒楼饭庄来增加人气儿,家家紧闭着门忙着围在一桌吃午饭,只有路上一只流浪狗还时不时叫上一两声。
简单的说,我们仨就算被打死在这儿一时半会也没人发现。
而对面还冲过来五个带着家伙的大汉。
我觉得自己必须得帮晏十六一把。
“晏十六,你加油!”
不加油咱们都得死在这儿了。
“晏十六你就是大英雄!”
我自封的。
“你在江湖仗义榜上排第一!”
改明儿我就给你建一个。
晏十六被我的话说得浑身一抖,满脸嫌弃地转过头看我,眉毛中间都聚了个“川”字。
“你别看我啊,看身后!要打过来了!”我比他还激动,扬着右手拼命地朝他身后正要挥下棍子的那人指。
晏十六微一侧身,险险避过。
“你怎么不躲开啊,怎么不跑啊!”我恨铁不成钢地冲他大喊,“你这样这样再这样……”
“你刚才冲我喊的那几句话,”晏十六突然幽幽地开了口,“吓得我脚崴了。”
“。。。。。。”
我果真不再说话,拉着傻珵在一旁观战。
倒在地上“诈尸”的刀疤男斜着眼睛瞟了瞟,突然噌的一声窜了起来,一棍子就要朝晏十六的脑袋抡下去,晏十六却在这时候弯下腰去揉自己的右脚踝,那木棍就侧着他的脑袋砸在了地上,“砰”的一声断成了两半儿,从我这方向还能透过晏十六看到刀疤男的上半个身子。
刀疤男不信这个邪,随手扔掉短了一大截的木棍,左拳随着就挥了过来,没想到被晏十六的手掌一挡,顺着他的力道就捏上了刀疤男的手背,只听“咔嚓”一声,是手骨断裂的声音。
周围那群人都加入了打斗。
“嘶——”我在一边看得胆战心惊的,他就像条鱼一样滑不溜秋地游移在那群人之间,每当有人眼看着就能打中他时,都会被他微侧着身,借势阴差阳错地躲过去,有时明明没看到,但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躲得让人说好吧,心上不乐意,说坏吧,手上又碰不着,偏生他还打得全无章法,看不出是哪路功法。
这小子要不就是运气忒好,
要不就是……
过了不一会儿那群人就全倒到地上了,一个个不是抱着腿就是捂着肚子的,还有个一边蜷着腿一边捧着自己的手骨。
周围还是没什么人,偶尔吹来一阵风刮得路中央的纸袋“哗啦哗啦”地响,右边学堂里隐隐传来读书声,路上那只流浪狗跑得更远了,“汪”了一声便在棵大树下打起了盹儿,不知是谁家吃了饺子,鲜肉夹杂着一股浓重的醋味儿就飘了过来。
我就突然有点儿饿了。
而晏十六又开始弯腰去揉他的脚踝,宽大的藏青色袖摆垂到了地上,也不见他再像刚才那样捋了,他只是一边揉着一边哼哼。
“晏十六。”我叫住他。
他闻言抬起头,疑惑地瞟了我一眼。
“你功夫好像还挺好的。”我说。
他依旧不解地看着我,似在等我的下文。
“你知道,四书是哪四书吗?”
“。。。。。。”
***
“傻珵,快吃啊,这猪脑花是我刚买的。”我说着拿起木勺子就舀了一大块儿放进郁珵碗里,边舀还边说,“你知道吗,有句老话叫吃哪儿补哪儿,你现在要开始学习了,营养科一定得跟上。”
郁珵那张白玉小脸儿皱成了一团,嘴巴肉嘟嘟地半张着,眼睛直楞楞地盯着碗里那白乎乎的一块儿,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在他喝黄褐色的中药汁时都没露出来过。
他身上穿的是件白衫,本来我也想过让他试试那件红的,可怎么说呢,这小衣架子和红色气质不符,也不知我当时是不是瞎了眼才又买了件红衫。
“可,可我。。。”他一句话扭捏了半天也没说下去。
旁边儿就突然伸出一双筷子,眼看着那筷子就要碰上盘里白白的脑花了,我忙伸手截断它。
“晏十六,你看旁边儿还有这么些菜呢,猪脑还可是我专门给我,我弟弟补脑子用的,你就不能不抢?”
“你看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儿,像是想吃的样子?”晏十六挑了挑眉,他说话时尾调总是轻飘飘的,像是浮在空中。
“再说了,我也算是你俩的救命恩人了,吃个猪脑花也不行了?”晏十六又拿眼睛撇了撇郁珵,“你看你姐姐怎么这么小气呢,你以后要学她就完了。”
“说什么呢你,不跟着我学勤俭持家,难道还跟你学吗?”我把筷子往碗上一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不跟我学,你还让我来?”晏十六平平淡淡地道了一句。
我澎湃激昂的气势霎时间就蔫了。
的确是,的确是我叫他来的。
我现在想想当时的情景仍然是十分之迷了:
“教他也行,不过教授的时间我说了算。”
想想晏十六确实有两把刷子,我丧权辱国地应了一声:“可以。”
他突然两手向后一甩,摆开的袖子随即收拢在身体两侧,挑了挑眉,道:“你不怕我别有居心?”
我定定地看着他,轻轻开了口:“你之前说‘活得快乐在己,活得长久在天’,可见你是一个听天由命的人,不会擅自去做逆天改命的事情。”
“谁知道呢?说不定我也怕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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