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7 云鬓稍乱
看来唐妈还是很勤快的，从她打扫卫浴来看，把玻璃移门擦得锃锃亮，连下面的沟槽都搞得一干二净；还有床底下、沙发下、钢琴下都扫得一尘不染。我本来也不乱放乱扔物品的，这下整个房间整整齐齐的像个宾馆了。
我突然对唐妈说：“你能不能做几个武术动作给我看看。”
唐妈犹豫地说：“好吧，太太。”
她摆了几个架势，看起来也普普通通。我说：“干脆你打一路拳吧。”
唐妈见我执意要看，便说：“太太，那我就练给你看看吧。”
只见她脚踏太极图，一招一式刚柔并济，姿态凌厉，房间里的气氛骤然膨胀起来，拳形变化多端，攻防手脚并用，步法灵活有序，让我大开眼界。
练罢，唐妈合拳收手说：“太太，让你见笑了。”
我连忙说：“哪里呀，你是深藏不露，真不简单啊！”
唐妈说：“太太，还有昆仑太极拳、昆仑散手等，我们学拳时讲究实战性，但现在都是以强身健体为主了。”
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去学，然还是赞口道：“有时间我拜你为师跟你学一点，也可作防身用。”
唐妈笑着说：“太太要学，我一定尽力而为。”
下午接到大学同学凤凤电话，说朱绣病得很重，住在第四人民医院。我问她生什么病，凤凤说好像是很严重的胃出血，开了刀。
我明白凤凤的意思是想让我去看看朱绣，可……那是危险地带啊。
见我犹豫不决，凤凤说：“许多同学都去看望了，我是怕……”怕什么？她没说下去。
怕我难过？不会，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同窗之谊而已。
怕朱秀难过？不会，她是个聪明人，已经讲开了还有什么心结？
怕同学议论？不是我的错，不是她的错，没有错也会有流言蜚语，有何可畏。
我说：“这几天比较忙，稍候几日吧。”
知我是有意推辞，凤凤也不再多说，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你呀……”
我考虑了芮联耿说的事，什么买房子不买房子的，干脆再给祖立国十万元算了，再一想，此事还是同江行长说一声，听听他的意见，免得我贸然行事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料江行长又要约我出来吃晚饭，——不就是这一件事吗？电话里讲一下就可以了嘛，可是这个臭男人！
我恨恨的却毫无办法！
因为是去外滩半岛酒店，我换了一件红色聚酯立体荷叶边无袖不规则连衣裙，黄金珐琅质彩钻镶嵌古董猎豹肩饰，Cartier黄金玛瑙猎豹手镯，脚上是Casadei红色羊麂皮金边鱼嘴金属细高跟鞋，携NineWest橘红色全拉链单肩包。
外滩半岛酒店艾利爵士顶层餐厅为米其林一星餐厅，“超级VIP”的江行长已预订了露台景观位。
这里作为无敌的上海滩全景观光已无须再提，只是从昏暗到夜幕的变幻令人啧啧称奇，看夜色一点一点降临大地，看华灯一点一点在自己周围点燃，直到真正的金碧辉煌夜上海任你一览无余。
一身火红的礼服当然令我成为今晚的主角，江行长坐在对面不言不语，端着杯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还感到了周围男女的窥视，这一切我毫不犹豫持为自傲。
“太美了。”他叹息一声，不知道他赞叹的是我还是夜景。
“是吗？”我也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顶级的上海滩啊。”
“我是说美景加美女，简直太美了。”
“男人的话可以相信吗？”我咬了一小口烟熏鳕鱼。
“难道男人的话都不可信么？”他反问一句。
“是的。”我哂笑着说，“大多数情况下如此。”
“什么是大多数情况下呢？”他追着问。
“譬如，那种不切合实际的赞誉之词。譬如，刚才一个男人的话。”
他笑了，看似爽朗，我听得却感觉到诡异，所有的男人在女人面前都可以这样装腔作势地笑。
我喝了一口鸡肉蓝龙虾的汤汁，甜甜的，很鲜。
“如果你站起来走向栏杆，你就会看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没有一个人会拒绝美。”他鼓动着，“你站起来，走过去……”
我笑笑，他的恭维的确起到了催动作用，我想试试——
我理了一下衣饰，拿着盛着气泡水的酒杯，绕过长条形餐桌，栏杆外毗邻浦江，东方明珠、金融中心等一众摩天大厦在深蓝色的夜空中熠熠生辉。微风掠过，云鬓稍乱，我半倚着，慢慢地喝了一口水，侧着脸看着外面。
“咔嚓”，不知哪儿响起了一声快门声，我回过头来，刚想看个究竟，又听见“咔嚓、咔嚓”几声。
“Youaresobeautiful!”一个话音随即传来。
我微笑着举举酒杯，我发觉自己的脸被浦江两岸璀璨的灯光映得通红。
“怎么样，相信了吗？女人极少赞美女人，只有男人才会不吝惜自己的语言，作为女人你只管聆听、只管享用便是，因为漂亮的女人会被所有的男人赞美，而她不需要去面对所有的男人。”
我没有回答，男人说的所有道理都自以为是精华，我看都是自我标榜，往自己脸上贴金并以博一笑。
我把提拉米苏里的新鲜草莓一颗颗剥离出来，又一颗颗镶嵌进去，好无聊。
“你说的瓯江集团祖立国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去询问，我要么直接去问他们董事长这个项目定下来了没有，只要确定合同是给了你们，不理睬他便是。”
“那样不妥吧？人家会认为我们过河拆桥。”我还是有顾虑，“祖立国的确在这件事上出了力，以后的协调、验收等环节上仍需要他合作，我的意思是直接回断他关于买房子的事，不管此事真假与否，给他十万元。”还有一个就是要将整个过程录音的事我没说出口，以免江行长会起疑心。
“这样也好，等我问清楚了合同的事再说吧。”
“我等你的电话，但千万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们董事长，还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关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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