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7 医生华姨
在网上看到了这么一篇文章《紫砂保养:买来不用等于摔碎》,说的是买来紫砂壶放着不用,将严重影响其色泽,更不利于其保值增值。
文章说,新壶开始使用前要进行一系列的处理,行家叫做“开壶”。
第一步,用白水煮至少一个小时。具体方法是将壶盖与壶身分开,以文火慢慢加热至沸腾。这一步可以藉热胀冷缩让壶身的气孔释放出所含的土味及杂质。
第二步,用老豆腐煮至少一个小时。这个步骤叫做“去火气”。目的是为了褪掉高温煅烧带来的火气。
第三步,用甘蔗嫩头煮至少一个小时。
第四步,用茶叶煮至少一个小时。完成这四个步骤后,紫砂壶才可以正式开始使用。
我有近十把自觉是上好的紫砂壶,形态各异,其中有一把壶底著名是“葛岳纯”算是比较出名的。五年前有喜欢紫砂壶的朋友估价过,就值五六万元,买来后束之高阁基本不闻不问,也不知道如今升值了没有。
我本身喜欢喝茶,但都是用不锈钢保温杯,觉得方便,现在看来有些失策。
过几日搞一搞“开壶”吧,不过还要买甘蔗嫩头之类的,麻烦是比较麻烦的。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电话便摁了,谁料紧接着又响起来,我一接听对方是个女的。
“我是华姨,你还记得吗,一个月前你在我这儿做了B超……”
哦,是那个瘦瘦的眉形粗粗的B超医生,我一下记起来她拉着我手的情景,让人有些惴惴不安。
“华医生呀,我听出来了,有事吗?”我尽量做到彬彬有礼地回答。
“没事,就想打个电话给你,现在你还好吧?胆结石怎么了?”
我听着,她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温柔。
“近来倒没有疼过,谢谢你关心噢。”
“今天我休息,下午你有时间吗?一起喝个茶。”
我没吱声,心里在快速思忖。
“不要怕,我不是坏人……”说这话时她忽然笑了,“就是对你印象特别好,仅此而已。”
“我——”我想拒绝。
“来吧,我在浦东文华东方酒店滨江大堂吧等你。”
“噢——”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答应了。
放下手机我又不安起来,这个华姨到底是怎么回事,仅仅见过一次啊,素昧平生,连个点头朋友都谈不上,而我却答应同她见面。
不过,如果失约……,要是以后再要去医院作B超检查,万一遇见了岂不及其尴尬?算了,算了,去?还是不去?
我取出一枚硬币,默默地想:数字朝上就不去,菊花朝上就去。
抛——,菊花朝上。
再来一次,抛——,菊花朝上。
无可奈何了!
穿一条PhaseEight黑色拼边深V领无袖连体裤,脖子上系一条金色桑蚕丝渐变色小方巾,脚上是黑色牛皮小圆头薄底浅帮超高跟鞋,拎着THERAPYDaisy黑色牛皮荔枝纹复古金边手提包。
我故意晚到了一会,还发了条短信给华姨说堵车,她回复了一个“笑脸”。
滨江大堂吧在文华东方酒店一层,进去就看到了那个背影,肯定是她。齐肩的波浪发型,一件后背隐约镂透的淡灰色连衣裙,正托着腮侧脸望向窗外。
我犹豫了片刻,慢慢走到她身旁轻轻咳嗽一声。
她迅速转过脸抬起头:“你来啦,快坐。”
“喝点什么?”她又问。
“卡布基诺。”我说,她面前好像是红茶。
她从头到脚看着我:“鞋子真漂亮,不过你居然能穿这么高的跟。”
我没有接话,而是挑衅地望着她。
华姨,四十五岁左右,皮肤光滑白皙,眼睛不算大但非常明澈,还带着稍许妩媚。
“看着我干嘛?”她问。
“你与在医院里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医院里显得很严肃,现在显得很——很——”我一时想不出用怎样的词语表示。
“很难看是么?”
“不是不是,是——,反正很耐看。”
“才看了一分钟都没有就觉得我耐看了?呵呵。”
“那我叫你什么?”她歪着脑袋问。
“叫我姐儿。”我说,“别人都这么叫我。”
“噢,姐儿,蛮好听的,我喜欢,你是上海人?”
“是啊,你呢?”
“我是北京人,一个魔都人,一个帝都人,真是有缘分哪。”她说,“我这个人朋友不多,在医院里是这样,在生活中也是这样,外人都说我清高孤僻,我想也有点吧,但更多的是与自己的境遇有关。”
我望着她。
“你肯定想问,那为什么会与你——”她莞尔一笑,“我刚才讲了,是缘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那天你没来的时候我就有预感,当你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却还没有意识到,直到看见你的病历卡,质疑你是男或女时,我就这么猛然感觉到了,你的身影,你的嗓音,甚至你的衣着打扮都是我期盼的。你没注意到当时我的心在战栗,说话时有些颤抖,还有些不知所措,但认准了你的同时犹如石头着地,我又感到释然。”
我听得莫名其妙。
“你离开后我也没心思继工作了,下午请了假回家一个人静静思索了好久。其实缘分往往是一个抽象概念,看不见摸不到,但始终在寻找着人与人之间的连接,又或存在着无数机会和可能,比如两根在无垠天穹飘荡的丝线,有缘就会相遇,就会纠缠一起,可以说是巧合,是偶遇,是老天有眼,但的确是在意想不到的那一刻来到了。”
“她走火入魔了吧?”我想。
“这将近一个月来我辗转反侧,终于下决心见见你,没有他意,只是示好,不管你会待我如何,仓促之下存见难免,我不会在意,更不会使你为难,只要求你能够见我,慢慢地了解我,知我为人,视我为友。”
“这样啊。”我笑笑,“讲明白就好了,在许多人眼里我只不过是个另类,你能够如此看待我真让人高兴,谢谢你。”我举举卡布基诺。
华姨微笑着拿起一块马卡龙,有意无意掰了一半递给我,另一半拿在自己手里。我不便拒绝,接过来浅浅咬了一口。
我注意到她的指甲很漂亮,淡玫红色,闪着亮粉,显然保养得非常好。腕上一只翡翠手镯,绿得剔透,饱满大气,一看就知极佳。还有她的耳环,铂金碎钻镶嵌的椭圆形,小巧玲珑,显得庄重高雅。
“你常来这里?”我问。
“是啊,我就住在仁恒滨江园,离这不远,没事常来这儿发呆。”
“一个人?”我追问。
“一个人。”她似乎陷于沉思中。
“哦。”我没再问下去。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她默默念道,我听出来了,是李清照的《点绛唇》。
“这么伤怀啊。”我有些同情地说。
“你不知道的,以后会知道的。”她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边际的话。
我觉得她是个心底里有故事的人。
临走,她塞给我一个小小的黑色丝绒袋子说:“留着,回去再打开。”我想婉拒,却被她的直视的目光慑伏,没再言语。
途中在车子上就迫不及待看了,是个锦盒,里面是一副20分钻石铂金四爪镶嵌耳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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