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慧娘离开
“那是慧娘的女儿。快！慧娘不行了！”冰翎慌张地看着洛轻尘。
洛轻尘转身看着文渊，文渊眼中含泪，朝着那茅草屋大步飞奔过去。
当洛轻尘抱着柳茗萱走进茅草屋时，看到文渊跪在地上，而枯草堆中躺着的女人已经脸色苍白。但她带着笑容，她等到了她爱的这个男人。
“慧娘，我来晚了！”文渊泣不成声。
慧娘伸出手，轻轻擦拭着文渊脸上的泪，轻声说道：“我不怪你，将死之时能再见到你，是我的福气。洛公子现在可好？你报了恩么？”
这站在门边的洛轻尘抱着柳茗萱走上前去，目光柔和地说道：“慧娘，我很好。这是我的孩子，和你一样。”
慧娘流泪，但仍旧带着笑容，她慢慢说着：“洛公子，慧娘今日不能给你行礼了。这四年来，慧娘每日都在心中默默为你祈福。如今看你还是那样风华正茂，慧娘便能安心走了。”
“娘，你不能走，不能丢下媛儿。”方才那冲出去的小娃娃又冲进来抱住慧娘。
慧娘拍了拍这小娃娃的肩膀，对着文渊说道：“文渊，这是咱们的媛儿。那日你走时，她还未满月，现在已是四岁。这模样长得像我了。”
文渊抱住媛儿，声音颤抖，“孩子，是爹对不住你。”
只见媛儿乖巧地为文渊擦擦眼角，静静地说道：“爹爹不哭，媛儿从不怨爹爹。娘对媛儿说过，当日媛儿和娘差点被杀，是洛公子救了我们。爹爹离开媛儿，也是为了报答洛公子。”
说起这件事，那要追溯到四年前。
这慧娘其实是出生于书香世家，当她那个娘发现破壳而出的她是女人时，想尽办法为她隐瞒，才让她顺利长到十八岁。在家人为慧娘安排婚事时，慧娘遇见了那时已是秀才的文渊。机缘巧合下文渊知道了慧娘的身份，并对她一见钟情。两人坎坎坷坷最终结成夫妻。
后来慧娘怀孕，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的秘密，文渊将慧娘藏在山中。慧娘难产那天，恰好遇到了在山中作画的洛轻尘。洛轻尘懂得接生之术，便帮着慧娘将孩子生了下来。
都以为到此慧娘母女和文渊就能安心过日子，谁知慧娘的哥哥发现了慧娘是女人，为了家门荣耀，那个哥哥带着人追杀慧娘母女。千钧一发之际，洛轻尘签下卖身契，才助慧娘母女登上一艘伶人花船。
这慧娘母女是脱险了，但洛轻尘却失去了自由身。那花船主人知道洛轻尘那张脸能卖不少钱，便将他带去了黎州。这才有了伶人市场的那一次相遇，洛轻尘和柳若谦的悲剧便是由此开始。
慧娘母女寻到文渊后，将洛轻尘的事告诉了他。夫妻二人思考再三，最终决定由文渊以下人的身份进入柳府保护洛轻尘。找到合适时机便救洛轻尘出柳府。而慧娘母女则暂时藏在贱民村。
这四年来，洛轻尘饱受折磨，却一直没有机会逃离柳府。文渊虽然思念慧娘母女，可为了守着洛轻尘一直没有回来。这一段是后来文渊告诉柳茗萱的。因此也改变了柳茗萱对洛轻尘的看法，她这个便宜娘并非真正软弱可欺。
“咳咳……”慧娘又咳嗽了两下，手中的帕子上已有了血，她握紧手帕，不愿文渊看了难受。然而文渊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文渊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罢了。他握住慧娘有些冰凉的手，温柔地问着：“你们身上是有些钱财的，怎么在贱民村还过得这般……”
“你知道，我怎么忍心看她们受苦。”慧娘微笑，虽然是病态，可这笑容却很美。
“大夫人……能否回避一下，我们夫妻想说些体己的话。”文渊背对着洛轻尘，但声音已经哽咽。
洛轻尘点头，带着柳茗萱，媛儿，还有冰翎走了出去。
这慧娘的草屋外已经守了不少女人，她们的眼睛都在泛红，虽然不说，但柳茗萱知道这贱民村的人都是受了慧娘的照顾。所以才对慧娘有这样的感情。唉！所谓好人不长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她不也是善良的么，可最终换来了什么。这一次，我绝不做那么善良的人！
“你是叫媛儿么？”洛轻尘对着媛儿微笑。
媛儿点头，她虽是第一次见洛轻尘，但对他是感激的。
“这些年教你受苦了。”洛轻尘擦了擦媛儿脸上的灰。
媛儿摇头，懂事地说道：“不苦，媛儿一点儿也不苦。娘说过，我们女人能活着便已是甜的。”
“小小年纪，倒是挺乐观的。”柳茗萱忍不住夸赞着。
媛儿看柳茗萱能说话，吃了一惊，“小公子竟会说话！”
洛轻尘点点头，柳茗萱也笑了下，随后对媛儿说道：“我叫柳茗萱，以后我们会是朋友。”
媛儿听完，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对柳茗萱说道：“我叫林梦媛，以后就跟着小公子……”
原来文渊姓林，林梦媛，这名字和她很称。瞧这小模样，以后长大了也是美人一个。柳茗萱感慨了下，随后看着洛轻尘。这张写满温柔的脸上带着笑容，他轻声问着：“萱儿可愿意媛儿跟着你？”
慧娘时日不多，这林梦媛跟着文渊也无可厚非，有了冰翎，又有了林梦媛，我如今穿越的生活就不孤单了。柳茗萱想着便对洛轻尘说：“当然愿意，这样萱儿就不止冰翎一个朋友啦。”
朋友？冰翎心头一暖，她是她的朋友，不是奴隶，不是跟班随从，而是朋友！
忽然，草屋的门又开了，文渊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好像没了魂一般。洛轻尘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文渊对着那围上来的女人们说：“我要葬了她。”
一个年长的女人说道：“那片竹林，去那片竹林。她说若是有一天她死了，要葬在竹林之中。”
“我去抱她出来。”文渊又回到了那间茅屋，他小心翼翼地整理了慧娘的头发。将外衣脱下，为她穿上。
跟随进来的洛轻尘将柳茗萱暂时交给冰翎，自己则撕下曲裾上最细软的一块儿布。找来一盆水后，将那布浸湿之后递给文渊。文渊仍旧没有说话，轻轻擦拭着慧娘的脸。他要她干净些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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