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零点山·大战
什么玩意儿？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我没听懂大元老的话，什么密码？
“记住就行了。”大元老看出我的困惑，包容地笑笑。
“额，这么长，不好记住啊。”
“truthnonexistent，你必须记住。”
我当然明白在零点山上这段密码一定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它肯定有寓意，我很好奇它的寓意。
大元老再一次看破了我的想法：“知道对你没好处。走吧，有人在外面等你。”
我打开门锁，看清倚在门框上的人时，不由大吃一惊，“玄武？！”
他的程序不是被控制了吗？
大元老肯定地点点头，她好像毫不在意玄武现在为哪一方效劳，总之，就是他送我去零点山了。我没有再犹豫，只是弱弱地问了一句：“我还用再伪装成惊蛰元老吗？”我隐约感觉到这一切即将走向结束。
果然，大元老摇摇头：“意义不大了，迟早开战，不如来的早一些。金童，行动要快，在最短的时间里去做你想做的事。”我没有说我想做什么，这也许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她也不担心。我钦佩地看着她，用目光无声地告别，转身离去。
后来我才知道，我踏上零点山的那一刻，就是开战的时刻。我上零点山是一个信号，自此，诺亚与元老院展开了前所未有的大战。
二十多岁的时候楚鲁带我来过这里，以前我在诺亚也看过零点山的关于布局结构之类的资料。
有一点我不明白，玄武为什么还跟着我？
他如今敌友难辨，带着他，确实是一块大绊脚石。
“好了，你可以走了。”我冷淡地指示他。
他摇头。行吧，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只要我的行动速度快一些，元老院不会因为你的情报对我构成威胁。
我首先去了零点山的资料室。
今年的四百个婴儿再过不久就要解冻，分配四百个名字的任务不知道会交给哪个十度社会的图书管理员。但是在诺亚仔细研究过元老院的工作程序后发现，元老院需要做的工作都是提前录入电脑，到了该做的时候电脑自动提示，元老院才会去完成工作，这就像日历提示一样，也就是说，如果在电脑提示之前有人做了这项工作，它就不会再提示给元老院，元老院也不会想今年分配名字的任务咋还没来，他们都太依靠这些了。
侵入元老院的电脑不容易，好在我深得玉女真传，不是吹牛，玉女现在可是电脑黑客T大陆第一人！
最后一道防线也被突破，屏幕上滚出来一个窗口，要求输入密码，我不假思索就输上truthnonexistent，侵入系统成功！我从系统中永远删除了这四百个名字，从此以后，没有新生儿叫金童，没有新生儿叫华盛顿，没有新生儿叫杰克，也没有新生儿叫湿婆……
如果我再输入新的四百个名字进去的话，未来这些孩子们背负的名字与被迫承载元老院给的名字别无二致，我想了想，开始输入讯息。
我输入的都是“跑”“向前”“信仰”“地球”“诺亚”一些可以了解世界真相和鼓励的话，我甚至将一些长句拆成一个个单词，以后总有细心的人会发现，然后把他们的名字连成一串。
——这是一场游戏，活到九十岁才能去往美好的世界。元老院不可信，相信诺亚，不断前进！
名字都给人改成这个面目全非的样子了，我顺便再改一些程序吧。我将零点山上对孕妇群体的设置消除了修改记忆一项，这样当女性居民完成生育任务准备回到十度社会时，电脑也不会提醒元老院要对她们进行消除记忆的操作。
元老院没有完善的监察机制，我恰恰钻了这个空子。过于依赖科技只会剥夺人的智力，但愿这一切都结束后，元老院也能有清醒的那一天。
我还找到了零点山的监狱，这里关押了一些在减龄惩罚后依然明目张胆对抗元老院的居民，大部分是“诺亚”的信徒。说来可笑，“诺亚”本来是为了凸出诺亚的存在而创立的，结果这些人居然自成一派独立于诺亚，看来任何压抑过久的人群都迫切需要一个属于本群体的宗教信仰来支撑自己的生活。
监狱进行电子管理，要求输入密码才能开锁，又是“truthnonexistent”。在沙漠社会选择语言时我依旧选择汉语，我的英文很差，实在看不出来它的意思。
门开了，狂热的“诺亚”信徒们一副呆滞的模样看着我，我忍不住出言提醒：“走吧。”他们一脸茫然，没有人问我我是谁，只是有人说：“我们要为了‘诺亚’受尽苦楚，以此证明对‘诺亚’的忠诚，我们不走！”其他人赞同地点点头。
这就没招了，我只能亮明身份：“愚蠢的子民啊，难道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诺亚之子”金童，是‘诺亚’最虔诚的教徒，是‘诺亚’的信使！‘诺亚’已经为你们忠诚的做法而感动，它派遣我来到这里，给你们自由！没想到你们竟然抗拒这种殊荣！”
有人认出我来了，立即跪倒在地，惶恐地念叨着自己的罪过。其他人也缓过神来，我面前立刻矮下去一片，呼啦啦的人全都跪下了，我就像接受众人膜拜的帝王。
我尴尬极了，可是还要装样子：“‘诺亚’命令你们，会电脑的随我来，不会的去控制室，我的助手玄武会给你们提供飞行器，让你们回到十度社会。未来，你们要坚守信仰，为‘诺亚’做出更大的贡献！”
“霍！”所有人都举臂呐喊。
我朝玄武使了一个眼色，我暂时选择相信他，另外，就算他是元老院那边的，他们的大元老也已经首肯他帮助我了。玄武就带着一些人离开了。
会电脑的人都跟我去了作战室，我先是命令他们控制这些电脑，并告诉了他们密码。这个密码让我觉得很别扭，像元老院这样严谨的组织，应该不会在所有防御系统上都设成一个密码，这可是给了入侵者一个一举成功的机会。但他们这样做了……
不待我细想，就有人报告一股神秘势力要求连线，是诺亚。
玉女的声音响起来了：“哥，战斗已经开始，我们破了元老院的防火线，我们的地球玩家已经参与进来了，可是对方太强大，诺亚支撑不了多久，元老院要封锁每个十度社会之间的屏障了！你再不去前面的十度社会就永远都走不了了，元老院知道你在零点山！一部分人已经朝你那边去了，楚鲁叫你赶紧逃，让玄武送你去苔原社会！哥，已经不远了，已经到七十度了，你要平平安安活到九十岁啊，你出去了，我们就胜利了！到了那边不要担心元老院，他们要是封锁了各个十度社会之间的联系，我们的人动弹不了，他们也动不了。快走吧，现在我们已经将苔原社会和冰原社会之间的屏障撤销了，也将由针叶林社会进入苔原社会的屏障设置成了只有你一个人可以通过，它会识别你身上的程序。我相信你，哥，就要结束了，我们会赢的！”
玉女喘息着说完这一串话，我发现自己脸上湿乎乎的，真是老泪纵横啊。环顾四周，他们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脸上都露出了悲戚的神色。我可能救不了他们了，元老院一到，这些人就会被注射死亡……
可是我要顾全大局不是吗？如果我要救他们，换来的就是诺亚的全盘皆输。我不甘心，但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我罕见地被特殊的局势造成了个人自保就是全体胜利的情况，否则，我还要将自我与集体做出选择。不过那好选多了，选集体就好。现在，我只能缩头缩尾顾自己的死活。
玄武在控制室完成任务就过来了：“都送回去了！”
“好，所有人跟我走，上飞机！玄武，准备好，以最快速度飞针叶林社会！”
不论结果如何，我要试一试，他们是无条件选择相信‘诺亚’的我的信徒，我要对得起他们的相信，我不能丢下这些人命！
飞机顺利升空，我第一次在高空俯瞰T大陆的全貌，景色令人震撼！
陆地被整齐地分割成了长方形，不同的颜色块儿规规矩矩地按顺序码在一起，海岸线平平整整，延伸到远方。
我体会到了楚鲁的话的意味——T大陆太理想了，理想到不正常……
一路狂飞，飞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我们注视着飞机穿过一道道十度社会间的屏障，那些屏障又在我们身后突然封死。在我们由海洋社会穿到针叶林社会时，不幸还是发生了。
元老院行动地太快，屏障被他们掌握在手中，飞机三分之二机体越过屏障后，后面突然传出惨叫，我和坐在前面的人亲眼看见剩下的机体留在了海洋社会，飞机被诡异的屏障切成两半，他们在做自由落体运动……
所有人的脸色霎时就白了。
神奇了，似乎天助我也，我们居然拖着残破的机身跌跌撞撞飞到了前方的十度社会交界处，然后，飞机迫降了。
幸运女神再次眷顾了我们，大家平安无事。
我又一次见到了那道模糊的，隐隐闪着银光的膜，跨出一步去，就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社会了。
我让玄武带着其他人赶快去针叶林社会的祭坛房间，我也准备离开了。
玄武还是那副麻木的样子，像个机器人。得，就此分别了。他这个样子，又让我心底泛开一片悲哀。
谁料，他突然上前两步狠狠地抱住我，热气扑在我耳边：“我知道，我知道的，我认识你，你是金童，金童8度，我是玄武，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你要走了，你要小心哦。”
我惊愕地盯着玄武的娃娃脸，他释然一笑：“我被控制了是吗？哈，不知道为什么，你的魅力居然强过电脑的控制。金童，好运，胜利是我们的，再见，不要忘了我。”
他越说声音越小，不一会儿，又变的面无表情，冷冷地环顾四周，像个机器人……
泪水肆意滚落脸庞，我哭得狼狈不堪。
你是我永远的朋友，再见了，玄武！
语罢，我义无反顾地冲向苔原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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