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终究成空
暮色已至，余辉映着的巍峨宫殿更显肃穆。太极殿上一片寂静，穆雪舞飘衣而立，她低眉敛目，面上无一丝波澜，看不出任何情绪。
坐在龙椅上的那人，看着斜进大殿的夕阳正落在了穆雪舞的绢罗白衣之上，熠熠光芒之下宛若沉寂不语的仙子，一时出了神。
“陛下可还有话要问臣女？”
皇帝这才缓过神来，原本游离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
“你像极了一人。”
“众生百相，臣女于众生之中，自然同归芸芸。”
皇帝听穆雪舞这样说，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弧度，却是苦笑。终究无人能同她那般温柔，只是眼前这女子一颦一笑都能见到当年那人影子。
“你可会弹琴？”
穆雪舞凝眉，皇帝这问题问的奇怪，他问及大魏江山，此刻却又问及自己是否会弹琴？
“略懂一二。”
“那你可能与朕合奏一曲《凤求凰》？”
皇帝凝视穆雪舞，等着她的回答，只见皓齿轻起：
“臣女不喜司马相如。”
这便是拒绝了，皇帝蹙眉，殿中众人都为穆雪舞捏了一把汗，能这样在太极殿上回绝皇帝的，她还是第一个。穆雪舞眸色清冷，并无卑亢。
过了片刻，皇帝凝视穆雪舞的目光突然黯淡，低头看向龙书案上的茶盏，片片青叶沉寂。他的心也如那青叶，无心游离。
大殿余辉褪去，就如陈年过往不见彩色，空留回忆。
“你且退下吧。”
皇帝终究不再抬眸，穆雪舞依礼告退。
就在穆雪舞即将踏出殿外的那一刻，皇帝终究还是抬眸望去，今日于宴席间，他自打见到穆雪舞那一刻起，究将脑海中那人影子于此人重叠……却不是容貌，而是那份从骨子中散着的清冷。
那倩影消失在已沉的暮色之中。
穆雪舞走后，皇帝捻着手中一串水墨色珠玉，满面苦笑。
“你也不喜司马相如。”
在皇帝脑中印刻的那熟悉面容又逐渐清晰起来，当年红烛素琴，她凝眉弹奏了那曲凤求凰，曲毕她面上凄然道：“臣妾不喜司马相如。”
但她终究是弹了，是因朕是皇帝，她不得不弹……还是因朕是她真心倾慕的男子？
皇帝双拳紧握……也许她从未对朕动过心，不然她不会在弥留之际徒留三字在自己案几之上……
“凤囚凰……”
突然，穆雪舞的面容又闪现在皇帝脑中，那样清冷，眸子似是一池望不尽的寒水，她既不因朕是皇帝而不得不弹那曲子，也不因自己是她所倾慕的男子。
只因她不喜。
若是当年你也说你不喜，朕……可否会放你在山水间，不会让这皇宫做了囚你的牢笼？朕……可愿放下江山，同你守在一处？
就算朕有心，而你却无意……
你不喜司马相如，也不喜朕！
可朕却陷入你空留的相思许久未能走出，一晃三年……朕只有你留下的那句凤囚凰。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携手将相？”皇帝轻蹙眉头“是你负了朕，还是朕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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