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皮囊
“皮囊？”拓跋宏苦笑出声，没错，自己要的无非是一副皮囊，这两年以来受宠的宫妃全是因为她们的容貌与那人相似。或是眉眼，或是唇畔……哪怕是声音。
“这宫中苦命女子太多，她们穷尽一生或许都没赢得真心，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
“你的真心可已托付于人？”
这话问的猝不及防，穆雪舞顿住了脚步，冷眸道：
“陛下问的是那人？”
拓跋宏苦笑更甚，这个问题他问过无数妃嫔，得到的答案却是出奇的一致，不曾有人像穆雪舞一般。
“你能读懂人心，那你可能知道如雪心中所想？”
“陛下让梅箬姑姑到穆府和臣女说如雪之事，就是为了知道一个死人心中所想？”
“死人？”拓跋宏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额角的青筋暴露。穆雪舞见到拓跋宏手中的茶盏被捏的咯吱作响。已知他此刻愤怒。
“陛下觉得，我会与您说些什么？”
“朕在问你。”声音愈加低沉，像是满树落叶的葬曲。
“陛下不觉得，这样揣测一个故去人的真心，已是负了她？”
“负了她？此话怎讲？”
“陛下让梅箬姑姑和臣女提及此事，为的是让臣女知道您和如雪姑娘的过往。陛下是想找到承载你二人那份未了情愫的一副皮囊，您不在乎这皮囊是谁，但绝不会是您托付了真心的那人。所以无论是谁对您说了您想听的真心，也只是您执念所驱的妄想。”
“朕想听的真心话？”皇帝眸中已闪动波光，“朕的执念……”
“臣女想，这宫中所有与那女子相像的妃嫔都按照皇帝所求说出了您要的真心。她们习惯或者说情愿做那女子的替代品，甚至，她们觉得能与那女子相像是上天的恩赐。所以她们应和陛下的一再试探，恨不能自己无限接近您心中的那个已故的人，但这真的是陛下想要的吗？”
皇帝闭目苦笑，笑着笑着眼角竟溢出冰冷泪水。
“你为何不同她们一般迎合朕？”
“臣女与您下棋之前就曾说过，臣女不是这宫中之人。”
“所以，你连一颗棋子都不肯退让？”
“陛下这是在问臣女，还是在问如雪。”
“她从未退让……所以她也不是这宫中之人……”
“陛下心中早有定论，臣女告退。”
穆雪舞踏着落叶走出很远，就听得拓跋宏又问道：
“你的真心可已托付于人？”
“这个问题陛下问过了。”穆雪舞却是没有回头，拓跋宏亦是只看着空中缓慢落下的残叶。
“朕这次问的是你。”
“陛下此问安之不是在试探？”
“试探？”
“臣女斗胆直言，陛下所有执念源于这一问。您觉此问应是如雪弥留之际亏欠给您的一个回答，但陛下可曾想过，她的回答应是您在她入宫前就问寻清楚的？”
拓跋宏突然明白，自己对如雪，同他对那些宫嫔并无两样。那些人……包括如雪在内，不过是承接自己情愫的……一副皮囊。
原来穆雪舞所说的妄想于心，自己要的不过是一副皮囊是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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