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审问
那禁军头领本来就语无伦次,被拓跋宏这样一声怒喝,他已是如失去骨架的行尸走肉,再加上那沉重的枷锁,他已再也无法多支撑一刻,轰然倒了下去。
可他哪里知道,即便就是现在他暴毙而亡,也不会有人在意。
拓跋宏命人去掉了他身上的枷锁,用冰凉的水将他泼醒,只见他伏在地上喘着粗气,像是一个可怜虫一般残喘,他此刻是在想,若是刚刚没有被泼醒,算来也是一种福气。可他也没有勇气在此刻了结自己,他不敢,亦或者说他求死不得。
“陛下,臣觉此事绝非只是杜寅能就能办到的。”有一个言官站出来说道。
拓跋宏当然知道,百官也知道,可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既定怀疑之人,但怀疑终究是怀疑。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只能等审问之后结果。
“那你可有何注意?”拓跋宏问像那个言官。
“臣倒是知道一件事情,不知道对查清此事是否有益。”
“讲来。”
“臣知道,若是调动禁军需要三道极为严谨的程序,也就是说,只收买了这一队禁军的首领,是无法调动禁军的。”
拓跋宏凝眉,这时他才想起,调动禁军确实有着严格的程序,这也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
“兵部,调动禁军都需进行哪些细则?”
“回陛下,禁军不属兵部统辖,所以调动也不似兵部调集军队。并且是比寻常更为严格。”
兵部尚书陈述,众人才惊讶于禁军调动竟然会有如此繁复程序,首先京城之中禁军分为十个部,每部一万人,每一部都有自己直属统领。十部和为一集,集为最高行政单位,分属两名最高统领,分管军务和战事,各司其职。
这两名最高统领直接听命于皇帝,可以说这十万禁军就是皇室的独家卫队。
要调动这样的卫队谈何容易,首先得有皇帝亲下的手谕找到分管军务的最高统领。得到分管军务的最高统领确认后,传令之人便可由专人带领将调兵的命令传达到各部,最后各部确认传令之人所携带的虎符与分散在各部的虎符凑成一对时,才可调动这一部军士。
这环节环环相扣缺一不可,若是其中一个环节出现了任何差池,也无法调动一兵一卒,除非皇帝亲临。
听完兵部尚书所说,众人不解,依照现在的情形可知,陛下既没有手谕,也并未命人使用虎符,那……是如何才能调动禁军的?
“陛下,若想查清此事,不如先分别找来分管军务和战事的两位禁军统领前来问话,也好有个参考。”
拓跋宏点头,命人前去宣召两位统领前来穆国公府。
不多时,就见两人进到厅中跪拜到:
“臣等参见陛下,太皇太后。”
拓跋宏并未让两人起身,而是声音冰寒道:“你两人可知我今日叫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启禀陛下……”那两人面面相觑道:“臣等不知。”
“不知?”拓跋宏面上又出现愠色:“你们会不知?就算你们不知道有人私调了禁军,难道在进府时,没有看见满街都是禁军的尸首?”
“臣有罪。臣等监察失职,忘陛下惩处。”
有罪?你们当然有罪,而且其罪当诛,你们坚守不严姑且不提,竟然让朕皇家的禁军来围攻诱杀当朝天子,失了皇家颜面,就算是此刻将你们拉出去斩了,朕都不心疼。拓跋宏的面上已愤怒到了极点,但却能见到他极力的忍着,直到额角的青筋暴露。
就在此时,就听得人群中一个声音道:“不止是监察失职吧?”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到说这话的正是穆国公。
穆国公走到了人群中央,对着皇帝道:“陛下,依照老臣看来,此次禁军被私自调动,恐怕从第一道程序就已出了问题。”
穆骁此话不假,若是没有禁军首领的首肯,第一道关卡都无法过去,命令又怎么会到达各部?简直比登天还难。
“国公可是知道什么?”
“陛下此事禁军私调,若想查出缘由,就需从这二人身上找出线索。”
听到这话,厅中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那两位禁军统领的身上,只见他二人却如泰山压顶一般,不知如何说辞。
“国公是说,这两人与那杜寅也有瓜葛?”
“不仅如此,这杜寅不过是一个负责勾连的小角色。”
“小角色?”
“正是。”
“国公有何高见?”
“臣求请陛下让臣审问这两位禁军首领。”
“准。”
皇帝同意了穆国公所请,他相信,他也愿意相信此事还有更大隐情,但不知道是否和自己怀疑的人有没有实际关联。
穆骁回身,朝着那两个跪在地上的禁军统领走去。
“你二人何人分管军务何人分管战事?”
这时只见其中一人拱手道:“国公爷,微臣名叫鲁军,分管十万禁军战事。”
此人说完就听见另一人道:“微臣……微臣名叫高升……是……分管十万禁军……十万禁军军务。”
这时就见穆骁的面上透出威严,怒目圆睁很是骇人道:“高大统领,这名字起得好啊。高升高升一听便知可飞黄腾达。”
“国公过奖,这名字是父母所赐,也不拘好坏。”
“哦?想来昨日高大统领可不是这样想的吧?”
“国公所说,下官不很明白,还请国公爷明示。”
“很好,我来问你,调动禁军之责可是由你亲自把控?”
“是,所有被征调的禁军全部都会经过臣之手,但若是有不轨之徒一心先要做不轨之事,伪造陛下的手谕便可,哪里……”
还未等那人说完就听穆骁又厉声问道:“既然这样说,昨日你是见到有皇家派来的人送去手谕?”
“臣……臣见过。不过我并不能断定那手谕的真假。”
“哦?那也就是说,那手谕是真的存在,即便是假的,但也还在禁军统领府了?不如派人去寻来,也好证明你所言不假。”
“这……说来也巧,下官……下官昨日在灯下那手谕时,不小心将它落在了蜡烛之上,一不小心烧成了灰烬。”
“哦?是这样吗?”穆骁命人呈上了一个册子,那高统领看见那册子瞬间慌乱了起来,这册子是记录所有进出统领府手谕文件。
“你可知这是什么?”
“下官……”那高升的额头瞬间暴出了豆大的汗珠,直落在穆国公府厅中的地砖上,碎成了八瓣。
“不如我来替你说。”穆骁将那册子呈给了太皇太后和皇帝,“陛下请看,这便是记录皇家手谕的册子,刚刚这位高大统领说,见过皇家手谕,可在这册子上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穆骁转身逼视着高升,就见他面上已流露出些许惊恐神色,他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解释不好,必死无疑。
他神色慌乱,终于口不择言道:“微臣记错了,微臣昨日并未收到陛下亲下的手谕。”
“高升!”穆骁一声怒喝:“你当这里是何处?陛下面前容得你出尔反尔?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几颗脑袋可以砍。”
这话一说,高升已是打颤,他没有料想到,今日事态会发展到如此境地,也从未想过,穆国公竟然没有死而是言辞锋利的要置自己于死地。
“臣……臣真的没有收到那封手谕……”
“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
“那我问你,若是你没有收到皇帝手谕,怎么会让人带着传令的杜寅拿着虎符征调了整整一部禁军围攻我穆府?”
“这……臣从命人将带着杜寅拿着虎符前去征调禁军……”反正杜寅已死,如今只要将所有的罪名扣给他,便可万事大吉。不,此事若是只有一个杜寅哪里足够?就见高升将余光扫向了正在一脸中正跪在地上的鲁军身上。
“臣确实没有经手那封手书,可臣不敢保证旁人没有经手。”
这话的意图极为明显,所有人都看先了鲁军,但就见鲁军沉稳道:“陛下。臣也从未见过那封手书,为本负责禁军交战事宜,这等征调之事由高统领全权负责,还望陛下明察。”
这两人言行就可看出,鲁军丝毫没有推脱怯懦之意,而是句句说的堂堂正正。可那高升还似不死心一般,说道:“陛下,既然那记录进出统领府的册子上没有记载陛下手谕,臣想来却是还有一种可能。”
高升已经由刚刚的慌乱忽而变得镇静了下来。他知道,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混淆视听。可让他极为尴尬的是,没有人要接他的话茬,让他有说下去的契机。
可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了,不如堵上一把,就见他似是自问自答一般说道:“这种可能就是,进出统领府的手谕若是没有登记在册,那便是还有一种可能……那份手谕被人当做是紧急战备交给了鲁统领。”
这样的话怎么会有人会信,但还是要看鲁统领要怎么解释此事。这时,就见鲁统领不慌不忙道:
“陛下,若想验明高统领所说话语真假,可宣两人进来一问便知。”
“是哪两个人?”
“就是将杜寅带去征调禁军一部的那两个人。”
对呀,所有人都已忽略了,虽然杜寅已死,很多事情无法验证,但参与了此事还活着的人,确是可以宣来好好问上一问。
高升似乎也是没有料到,这件事就如一个窟窿,你拆了东墙补了西墙,却见西墙边上一头饿狼已向着自己扑来。
“这两人当真存在?”
“陛下这两人是否存在就应问一问被征调的禁军的一部统帅。”
没错,所有人都又看向了伏在地上苟延残喘的那个围攻穆府的禁军头领,只见他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大胆贼人,我来问你,昨日杜寅与你见面时,可有人将你二人引荐?”鲁军回身问道。
“有……那两人此刻正被杜寅关在统领府……请皇上……”那禁军的头领已是说不出囫囵话了,不知是惊悸还是别的什么只见他像是中了邪一样浑身抽搐了起来,他一遍抽搐还一遍口轻不清的说道:“杜大人来时,手上还有陛下的兵符作为信物,那杜寅与我说,与我说……这幕后的主谋是……”
那禁军头领气绝而亡。
没有听清他后面说的话,没能听到幕后主使是何人,就见穆骁满脸的遗憾,随即他重新变得沉稳道:“陛下,此人虽死,但却说了一句实话,确实是有两人将手持虎符的杜寅带到了子部的禁军营地征调禁军。”
“这两人与我无关。……与我无关……”高升尖声嚎叫道。听得众人心中一个激灵。他们齐刷刷的看向了高升,只觉他现在所做竟然如此龌龊,大丈夫这般推诿,不过是想要逃一条命。但既然你没有赴死的本事和胆量,怎么好意思有资格做成大事。
穆骁冷笑,你高升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如今我就让你死的明白。穆骁道:请陛下命人将那两人从统领府带来,询问个究竟。
“来人……”拓跋宏毫不犹豫的就命人将那两人带来,进到厅中,那两人似是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说道:“陛下,臣等无知贪财,小人愿意说出幕后所知道的一切,愿陛下能宽恕我么连个一条性命。”
拓跋宏本想着,涉及此事的人都要死,但这两个人聪明,知道再他们还有价值的时候谈条件。
“朕绕你们不死。”
天子之言一言九鼎,这两人便知自己不会再死,所有将所有知道的事情说了个干干净净。
殿上全部都是唏嘘之声,根据那两人所说,让杜寅拿着虎符来的人竟然是……
辰月公主!
所有人面面相觑,怎么这件事情还有辰月公主?辰月公主私调禁军围攻穆国公府是何用意?有人在底下小声私语:
“原来传闻是真的,辰月公主想要置穆府小姐于死地,听说是为了定远将军府的少将军。”
“没错,我也听说了,这次穆小姐生病也是辰月公主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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