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我所欲也
“咒印转移。”礼奚又说，“但是此术极凶，我是不会帮你们的。”
所谓咒印转移，就是把对某个人的诅咒转移强加到另一个已经被允许的人身上，从而使某个人解脱束缚的方法。
礼奚作为仙人，对于这些东西只略懂一些皮毛，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更何况这是以血换血以命搏命的禁术，礼奚更是不愿意冒这个风险了。
本来谁死谁活由天定，你若是到了死期，那再怎么挽救也没用了。礼奚劝千歌安心一点，悲欢离合都是在所难免的。
狐狸从湖里跳上来，衣服头发都是湿漉漉的，手里拿着那只漂亮的玉笛，上面的粉红色丝绦依然鲜艳如新，却也被打湿了。
千歌扑到他怀里，已然泪目：“干嘛这样？”
狐狸摸着她的头，瞬间变成乖巧的“折耳狐”，锐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怜爱。他说：“无事献殷勤，非……”
还没说完，千歌就接了下半句：“非常喜欢你。”
礼奚笑了笑，识趣的离开了。
照他的话说就是，好好享受你们在一起的最后三十天。
“我们回家吧，御修。”千歌笑着说，碧眼盈波。
“主动提出把一个大男人带回家，真的好么？”御修用手勾着她的下巴，调侃道。千歌娇羞的微微低下头，没有作答。
御修抱过千歌，一个转身就回到了家，丫头们见千歌回来了，都是兴高采烈的，可看到御修在她旁边，又都不敢靠过去问问小姐怎么样了。
父母想要女儿嫁给薛公子，好得到他们家给的彩礼和赏金，可是见御修这架势，是要把女儿彻底搭进去了。
拿女儿祭天，和把女儿献给妖怪，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区别，因为都不能得到钱啊。
御修温柔的把千歌放到床上。千歌有些傲娇到凌乱的说：“如果你今晚敢碰我，你就是……禽兽。”
御修一怔，又想了想，强扭的瓜不甜，只好自己打地铺睡了。
床和地铺之间隔着一块屏风，那是御修从隔壁房间搬来的。
看到御修这一手万全的准备，千歌小声嘟囔着：“真是连禽兽都不如……”
闭门熄灯，屋里好一会儿没动静，御修翻来覆去夜不能寐，伸手在屏风上施点法，可以透过屏风看到那边的千歌，这么快就已经睡觉了，看来是白天太累了。
反正也睡不着，大晚上的，拿本小黄书看看也好。
（御修试图进行强行解释：这里小黄书你们千万别误会，千万别污，书皮是黄色而已，嗯，没错是这样的。
小乐祈：？你说啥。
御修手上燃起一团耀眼的狐火。
小乐祈：是是是大哥您说的是。）
刚翻了两页，门突然被一阵古怪的阴风吹开了，御修倒是觉得没什么，可又担心千歌染上风寒，便放下黄书去关门，再转过身准备躺下接着看的时候，却发现在自己的地铺上，有个女人半躺在上面。女人手上还拿着那本小黄书，瞟了一眼书里的内容，笑道：“御修还喜欢看这种东西么？”
“你的魂魄擅自从山里出来，难道不怕被道士们发现么？”御修没接女人的话茬，只靠在墙上，执起一只旱烟枪，把口中的薄烟吐出来，问道。
“那群糟老头子拦得住我玉藻前么？”玉藻前又说，“反倒是你，刚把药吃了，还没一天就恢复了妖怪之身，还剩一个月，你打算怎么过？”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坚强的御修不需要抱抱，他自己也知道这种咒文是禁令，触犯了禁令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再怎么纠结也是没有用的。
“让这个女的替你去死，你就可以活下来了。”玉藻前也在屏风上施了点法，透过屏风指了指沉睡中的千歌说。随后站起来，走到御修面前，继续说：“我知道你不会移契的过程，这个我可以帮你。”
玉藻前伸出手想抚摸一下御修的脸，却被御修用旱烟枪抵住，只听御修冷漠的说了一句：“不需要。”
“季路那孩子让我来救救你，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那好自为之吧。”语毕，拍拍御修的肩，又化作一团黑风离开了。
“只能用在房间地上捡来的那女人的头发和御修的毛发完成移契，真够勉强的。”玉藻前受不了这委屈，化作的那团黑风走过之处，都会被她捎带着引起几团狐火。
很快，村庄就被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了，才从御修手里逃出来没多久的几十个村民们试图用井水将其扑灭，可终究是杯水车薪，看着他们累死累活却徒劳无功，很是焦灼的样子，玉藻前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笑声。
笑声直传到御修所在的厢房里，他一脸黑线：“不要太嚣张了好吗……。”
他察觉有些不对劲，出去看看，火势燎原，即将蔓延到这里来了，御修顿觉无语，捂脸道：“这也太嚣张了……”
为了千歌的安全着想，御修抱着千歌飞到村子正上方，俯视着这片昔日繁华的村庄，村子的不少地方已被烧成灰烬，一片狼藉。
下面的村民们，眼睛紧紧盯着御修，认为肯定就是这只野狐狸放的火，可都敢怒不敢言。
御修本来是想把火全部熄灭了，可想到这里人性的扭曲，以人祭天的恶俗，用孩子换钱的父母，他又迟疑了。
因为他觉得救不救已经没所谓了，这样的村子，烧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全烧光了才好。
“御修？”千歌睡眼朦胧，发现自己被御修抱在怀里，感到有些奇怪的叫了一声。
千歌这才意识到，自己脱离了地心引力，在天上飘着，条件反射似的把御修抱紧了些。
她看到村庄已经成为大火的所有物时，和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一样，她也认为是御修干的。
“我们把火都灭了，好不好？”御修那种蔑视苍生的眼神，让千歌有些拘谨，感觉很不自在。
御修说：“都听你的。”
两个人身上散发出一圈金黄色的光，照亮了整个村庄，相比之下，月亮都显得暗淡，存在感直线下降。
那光，让这个村子即使现在处于黑夜，却依旧明如白昼。火，就那么灭了，两个人身上的光也渐渐变淡了，他抱着她从天上飘下去，村民们都大为惊奇，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心里都估摸着，莫不是这野狐狸良心发现了？要开始做个好人狐狸了？
谁也不敢妄下结论，只能说因为命大活下来了，那就已经是极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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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是则生而有不用也，由是则可以辟患而有不为也，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
——孟子《鱼我所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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