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将军汤里来试药
“今日将军唤你,有何要事?”
“是要事,而且是极其重要的事,关乎我大周将士生死的事!”
“哦?”
“陆将军问我师父的身体好了没有。”
我自然不能将兵法一事告诉师父,毕竟我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又不是什么女将军,而且比起战术,我确实觉得师父的身体更重要。
“只是此事而已?”
“难道此事还不重要吗?在徒儿的心里,军中将士一万,却不及师父一人之重。”
“你啊——”
师父无奈得摇摇头,笑的这样温和,眉目如画,白璧无瑕,一时之间,我竟看呆住了,猛然醒过来,只赶紧将另一件大事告诉师父。
“对了,将军还说师父需要休养,让火头营给咱们加了两个菜!”
为了吃个肉,我也是蛮拼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半真半假得将此事说出来。
“果真?”
“果真。”
我突然觉得这种问话似曾相识,好像方才陆如松就是这般问我,若不是他们俩的语气千差万别,我真的会以为师父也是陆如松的基友。
“果真是他要加的?还是你求的?”
“……”
师父,我的神仙师父,我的神仙钰大夫,难道您也被陆如松辣手摧花了?这句式,这语气,这声调,难道师父真的不是陆如松的基友吗?
“当然是他自己要加的,一来是师父需要将补身子,二来他的护卫天天跑到咱们这儿吃饭,他应该适当给点补偿吧?”
“也好,这样你就不用与高护卫抢菜吃了。”
师父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原来每天吃饭的时候,师父都看到我与高叔季在饭桌上暗抢明争啊,我还以为师父目空一切呢。
“师父又取笑徒儿。”师父没答话,只闭着眼睛,浅浅入眠,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
我拉了帘子,进了里间,等了许久见师父没反应,应当是睡熟了。
我轻轻起身穿衣,来到书案旁,先找了一个空的小药瓶,灌了点水,又寻了银针,又选择最下面的一颗巴豆,在背光处刺破,引出半滴乳白色的汁液入了药瓶,摇晃均匀,细看了一眼那盆巴豆苗,察觉不出什么异常。
嘴上只道是师父对你,比对我这个徒弟还金贵,我不能说师父,如今只能刺你一针,也算泄了我是心中的不满。
我将银针放回去,一切都物归原处,又听见师父规律的呼吸声,才蹑手蹑脚得撩了帘子出去。
“哥?哥?”
我跑到火头营,轻轻唤了两声,没有人,这个点估计都睡了,中午和高叔季取饭的时候,帐内香飘四溢,我正想开口问老李在煮什么美味,却听见高叔季说。
“常公子又要你们煮雪梨凤翅煲啊?”我正思索着那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明日咱们将军不是又要攻城吗?常公子前日带了几只乌头凤回来,说是照老规矩,这不正熬第三只呢吗?”
“什么老规矩啊?”
我从他们的谈话中,仿佛发现了一丝端倪,常若水和陆如松还真是有爱啊,煲汤什么的,果然是基情满满。
“常公子每次在咱们将军出战的前一日,总会吩咐火头营熬些养生汤,可能觉得将军连夜不眠太辛苦了。”老李说道,随手又加了一些草药进去。
我现在倒有些怀疑陆如松,这几日迟迟不对战,到底是为了减少我军伤亡,还是为了承常若水的情,多喝一碗常若水的爱心汤。
“小娃娃,你可别打这汤的主意。”
高叔季见我眼珠提溜提溜得转个不停,只怕我又犯老毛病。
上次没喝常若水的酒,都被陆如松整的生不如死,哪里还敢喝他的汤,我不过是脑补一些香艳的画面而已,这高叔季也真是护着陆如松,一碗汤而已。
“好好好,我保证我不喝就是了!赶紧取饭吧!”
我们俩提着食盒出来,碰见送饭回来的狗哥,又寒暄了几句,这次我不仅自己不喝,而且还保证一定让陆如松尝个新鲜。
“是小二吗?”
我才刚刚把药瓶里的巴豆汁倒进瓦罐里,就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不是这么倒霉吧?我正想着躲哪里呢,才看见是狗哥端着蜡烛走过来。
“你是不是又想偷吃将军的雪梨凤翅煲?我中午回来就见你盯着那锅汤看,方才出门小解时听见厨房有响动,我一猜就是你。”狗哥放好蜡烛,小声的说,生怕被别人发现。
“……那个,我这几日都没尝过什么荤腥,难免犯馋了。”
我突然觉得“吃货”这个标签还挺好的,至少不用费尽心机找理由了,毕竟狗哥已经给我找好了,我赶紧顺着话茬说。
“我就知道,跟着钰大夫你肯定吃不惯,我今天中午送饭的时候,偷偷用弹弓射了几只家雀儿,一会儿烤给你吃。”
我有点心虚地看着狗哥,他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如同碧湖的秋水一般,那憨厚的外表下,究竟怎样深藏着着一颗细腻的心?
“你不想吃啊?那我给你盛碗汤,只能盛一碗,若是再被将军发现你偷吃,你这小身板儿又要遭罪了。”
狗哥放下五六只捆绑在一起的家雀儿,要起身给我盛汤,我也顾不得煽情了,只赶紧把他拉回灶台下,我若是喝了那汤,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哥!哥你别忙了,我刚才……”
“你刚才如何?”
“我刚才……偷喝过了。”
本来想如实告诉他,但转念一想,若是被他知道,定不会把汤给陆如松送去,到时候别说我,就是他也免不了是几十军棍。
且不说我不信这八百子的药效,即使它真得这么神奇,陆如松有了问题,必定让师父过去,我师父是何许人也,名医钰大夫,药到病除,到时也会为我遮掩一二,只不过今晚让陆如松多跑几趟茅厕而已。
“你啊,还真是狗……狗哥的亲兄弟,这家雀儿可还吃了?”
狗哥杵了一下我的额头,一半话藏在嘴里,没有说出口,莫非是想说我狗改不了吃屎?
“我明日中午取饭再过来拿,可好?”
其实我现在是有肉吃的人了,又想着狗哥肯为我费了心思,也不好拒绝,毕竟是有哥哥味道的烤肉。
“明日我给你送去,你这几天照顾钰大夫,也着实辛苦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月夜,醉人。
“哥,你家中可有良妻?”
“啊?”我见烛火随着我的话音,拼命跳动着,仿佛要挣脱什么似得,狗哥的眼里闪过一丝明亮,又隐没于夜色中。
我只盯着他的眼睛看,正是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他低着头,护着摇曳的烛火,这是害羞了吗?原来狗哥还是个童男子啊?实在是很可爱。
“哥,你心中可有佳人?”
他没说话,只点了点头,不知是哪家姑娘,有这样的好福气,我狗哥人这么暖,嫁过去一定很幸福。
不论是哪家的姑娘,我的心里都乐开了花,狗哥对我有恩,我本不知如何报答,既然他家中无良妻,心里有佳人,待我回到大周,定要为他做了这桩大媒,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
狗哥端着蜡烛,小心翼翼得护着它,将我送到师父的营帐门口,方才吹灭蜡烛,自己踏着月夜回去睡觉。老奶奶倒是很会挑人,他这个内应也算是很上心了。
他手里小心护着的蜡烛,又何尝不是在护着我这个弟弟?
我自入军营,晚上睡觉时,都要在床头的桌子上点一根蜡,这怕黑的毛病走到哪带到哪,还好火头营的这些粗汉子们沾枕头就着,心里也并不在意,刚开始狗哥在我旁边还睡不着,辗转反侧,后来也就习惯了。
知道我怕黑后,每日轮到我当晚差,他就都帮我做了,能有这个哥哥,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我蹑手蹑脚得走回里间,屋内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光,隐约之中还有丝丝药草的清香之气,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少年,正是红莲出水,顾盼生姿。
“人人都说本皇子横行霸道,胆大包天,今儿你敢讹到小爷我头上来。”想起这句话,我不仅莞尔一笑,果然是个被宠坏的小皇子,不知他这几日,又在京都魅惑了多少无知少女?
正思索间,忽听得师父咳了几声,只赶紧起身穿衣,端茶递水,师父虽还没教过我什么真正的医学知识,但我总觉得师父病得很是奇怪,一点也不像是染了风寒。
“师父,我看医书上写着,外染风寒之症,乃头痛无汗、四肢酸痛,鼻塞不通、长流清涕、咽痒声重、咳嗽痰稀,我虽是尽心照顾,却也没见好转,莫不是您这几天吃错药了?”
“虽说‘医者不自医’,但为师还不至于连风寒也会弄错。”
师父的语气太过严厉,人都说钰大夫非信者不医,应当是对自己的医术很是自信,而我这个刚入门的小学徒,却一而再,再而三得怀疑他的医术,也难怪他会这么生气,我只得又说了几句好话,见他面色和缓,只服侍他又睡下。
折腾了好一会儿,方才躺倒床上,没过多久就哈欠连连,入睡得十分香甜,哪里还能听见,外间传来的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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