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君初握着君浅的手忍不住颤抖,君浅担心的望着自家弟弟无比慌张的神情,连忙抱住了他。
“小初,我在。”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暖入君初的心,他闭了闭双眼,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话语中带着些许命令的口吻,道:“姐,以后别轻易去寻死。”
君浅闻言,微微愣住,瞬而笑道:“放心吧,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话毕,她的眼神越发深邃起来。
体内的心魔越来越放肆,每每梦中都是以前的一切。相识、相知、相爱、相伴。又何尝无不让她痛不欲生。梦醒时分,曲终,人散。
她静静地靠在君初怀里,缓缓地阖上双眼。
梦境越美好,醒来就越痛苦。
有时候,一梦长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她不会那么痛苦。
可惜,她不能。
君初望着她的睡颜,伸出修长的手指,把她的发丝别至耳后,缓缓地扶她躺下,用被子盖严实后,起身离开。“姐,我希望你不要再这么痛苦的活下去。”一声无奈的轻叹隐匿在风中。
妖华坐在一片昏暗的殿内,脑子里依旧是那几个片段,但,君上阁主望着自己那惊喜又凄凉的神情,却久久不能忘怀。为何,明明素不相识,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妖华揉了揉发痛的额角,靠在王座上,闭目养神。
花醉望着案几上的银酒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担心的并不是靡菲忘了他,而是君浅的那番话。
为什么,她要假装失忆?
难道她就这么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吗?
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吗?
*3【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仲春时节,细雨绵绵,在空气中织成了一层薄雾,笼罩住了辉煌的池府。
池浅坐在府中花园的凉亭内,听着墨玉棋子在掌心发出悦耳的摩擦声,抬眼望着刚刚还兴致勃勃的池初。微笑道:“怎么了?刚刚兴致那么高现在那么颓废。”
池初整理好心情,如实道:“不开心,就如同姐姐对弈输了一般。”也是,要是在以前两人至少还能打个平局,今天他已经连输两盘了。
池浅用手中的墨玉棋子轻敲棋盘发出悦耳的声音,道:“心志不定,必然会输。”
池初放棋的手顿了一下,望着面前的棋盘,突然眼前一亮,把手中的白玉棋子拍到棋盘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池浅面带微笑把手中的墨棋放回棋盒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细灰,“饿了吧?乖乖的跟我用早膳去。”池初释然一笑:“好。”
两人入了大厅,就望见一袭粉红衣裙的池萱在娇笑,以及一旁前来登门拜访的顾家大公子顾决。池初不耐地撇撇嘴,小声嘀咕着:“早膳吃不了了,哼。”
池浅听着自家弟弟的抱怨声,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后淡漠地望了一眼顾决。出身于武将世家的他,身上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化不开的肃杀之气,现在却是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一看便是乔装出门。
“池初,你在嘀咕什么呢?”顾决好听的声音响起。
池初不耐的撇撇嘴,望着顾决,冷哼道:“没什么。顾决,你来干嘛?”
“初哥哥,顾公子邀我和浅姐姐去踏青。”池萱抢先一步答道。
池初闻言,还以为好友是来找自己出去骑马射箭的,结果让他大为失望。暴脾气就上来了,微怒道:“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哦?你若想去,姐姐不拦着你。”池浅的嘴角勾着一抹神秘的弧度。
池初闻言,望着自家姐姐诡异的表情,眼观鼻鼻观心,讪讪的道:“别,我还是在家里好好读书吧。”他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里。
“阿兰,把早膳给二少爷送去。”池浅吩咐道,阿兰应声答道,端着吃食往池初的房间走去,池浅美眸微眯,淡然道:“顾公子,今日我有些不舒服,你和萱儿妹妹去吧。”顾决闻言,微微张口,想说些什么,在口里打了个转,吞了回去,垂下眼帘隐去眼中的失落。
池父信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别有深意地道:“浅儿,你也闷在府中许久了,还是出去透透气的好。”
“爹,我……”池浅望着父亲的面容,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是。”
池父欣慰的笑了笑,道:“马车已经给你们备好了,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池浅谢过后,三人朝府门外走去,上了马车后,缓缓往城外驶去。
碧绿的湖水微波荡漾,青翠的树木装点着堤岸。
池浅望着不远处的顾决和池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两人正交谈的开心呢,要是自己现在走过去,池萱定是满脸的厌恶与不耐,上去不懂事的凑热闹,倒还不如在这看景。她在湖堤上站定,遥望远处,几艘停泊的木船不时地轻轻碰在一起,发出一阵阵笃笃声音。
微风拂过,池浅的长发被风轻轻撩起,蓝色的裙摆在风中舞动着,玉肌柳眉,身姿曼妙。全身上下的气质也与当年的池府大夫人颇有相似之处,谁能说池府的嫡长女不是一位绝世佳人呢。一双精致的碧水蓝眸望着湖面的倒影,眼神晦暗不明。对岸隐隐约约传来吟唱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熟悉的身音从身侧传来,“这是在对心爱的女子示爱呢。”池浅望着身旁的妖华,刚想问些什么,又收了回去。
见她不说话,妖华望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问道:“怎么了,有心事?”望见她那双精致的眼眸布满水雾,担心的道:“你还好吧?怎么哭了?”
池浅闭上双眸,泪从眼角滑落,她连忙擦去,看似平静地道:“没事。”
“不和你那妹妹去游玩,却在这黯自伤神,默默流泪,心里有鬼。”
“她和顾决正玩的开心呢,我去凑热闹干嘛,多不懂事。”池浅的语气淡淡的。
“那么,赏脸和我一起吗?”妖华伸出白皙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池浅成功的捕捉到了他眼底的一抹狡黠,把自己的纤纤素手放在他的手上,笑靥如花:“好啊。”妖华掩去了眼中的笑意,牵着她的手往一旁的山林走去。
不远处的顾决望了一眼这边,看到两人紧挨在一起的身体和牵在一起的手,一股醋意涌上心头,握紧了拳头,长吐一口浊气。池萱担心的问道:“顾决哥,怎么了?”顾决松开了紧握的双拳,笑了笑:“无碍,前面还有更好玩的,走吧。”池萱笑道:“嗯。”
山腰之上,桃树丛生,枝叶如云,仲春时分,林层尽染。还未如林,池浅一下子便被浓浓的粉红所俘获。枝丫错综的桃花林,大片环着小片,小片衔着大片,看不到边际。而这诱人的红,一树一树,缀满枝头,一簇簇,一串串,密密匝匝,期间偶尔几株稀疏的,却给整片林子平添了几息灵动气韵。待池浅走近些,几朵小巧的桃花映入眼帘,由于它太小巧、太娇嫩、太动人,使人不忍心用手指碰碰它,亲近它,进而越发的惹人喜爱。
池浅收回纤纤素手,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这些年,每每这时候,她和池初都会来到这里。可是,从未发现这个地方,看这些桃木的树干,也有些许年岁了。
“这是个秘密。”妖华俊美的脸庞上,嘴角勾起神秘的弧度。
池浅无奈地叹了口气,望着这些小巧玲珑的花,突然想考验考验面前俊美的男子,朱唇轻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声音清脆好听。
妖华立马想到下一句,下意识的答道:“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池浅微微的愣了一下,抬眸正巧迎上他的目光,瞬而,两人相视一笑。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君浅坐在窗边,望着九重天那片熟悉的的桃花林,桃花树的枝干上面已经冒出嫩芽,君浅的面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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