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谁先沉不住气
褚卫山和沈青龙虽然素未谋面，但以他油滑的交际，很少会让人反感。
沈青龙为人更是四海，随着宗豹的介绍，褚卫山坐进了这桌雅座。
宗豹看着欲言又止的褚卫山，用筷子敲了敲满桌的烤串说道：“闲言少叙。”
沈青龙早就迫不及待大口开吃了，褚卫山无奈，只好应付。
宗豹吃串的形象相比沈青龙斯文的多，沈青龙是一次就拿两串，常人一口一块，他是一口撸下来四五块。
他颇为好笑的看着大快朵颐的老弟，其豪爽作风有点好汉的意思。
褚卫山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痛快的人，他服务业干的久了，最是喜欢痛痛快快的人。
“青龙，看你这吃相想起个段子。”
沈青龙听到褚卫山的话，头也不抬，左手拿起酒杯敬过去含糊道：“咋说？”
褚卫山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的说道：“狱卒说，今晚是你最后一顿了，明日午时斩首。”
沈青龙不解抬头，褚卫山继续说道：“囚犯立马泪奔回道，现在最后一顿，你们明早不管早饭了嘛？”
“噗”
宗豹一口啤酒差点喷了出来，摆了摆手笑道：“还差一顿宵夜。”
三人放声大笑。
褚卫山笑完之后，正了正脸色，第二次看向宗豹欲言又止。
他望向自己培养的心腹，叹了口气说道：“还是信不过我？”
褚卫山摇了摇头，正色道：“并非信不过，而是局势动荡。”
他不置可否，反而夹了一片鱼唇递给褚卫山，说道：“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褚卫山此刻哪有心思猜谜语，摇头问道：“什么意思？”
宗豹淡淡的说道：“唇齿相依。”
话说完，他看了沈青龙一眼，沈青龙顺手把报纸包着的一万块钱递给他哥，来时路上他已经知道褚卫山这个人。
宗豹抽出三十张，不薄不厚的一打也颇为晃眼。
“这是说好的数。”
褚卫山被宗豹一套手段下来，弄的有些发懵，他虽然爱财但还是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录用也得了解情况，现在我一头雾水，哪敢要你这钱。”
“怕是夺命钱？”
“我烂命一条，有什么可怕的，但搏命也是为了看个前程。”
宗豹眯着眼看向褚卫山说道：“跟着我，就是前程。”
“说吧，想知道什么。”
面对喜怒无常的宗豹，褚卫山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端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良好的心理素质还是让他把心中想法和盘托出。
“阳城地产行业联合封盘，以齐山富为首的房地产商趁此时联合收地，你是否准备这时出手？”
“投机而已，不出。”
褚卫山等的就是这句话，现在出手未必有人高价接盘，而低价出手则北城计划全盘推翻。
他等来这句话之后，继续说道：“封盘和收地只能取其一，他们若是封盘就无法收地，若是收地就必须开盘，那他们选择封盘怎么办？”
宗豹摆摆手，意思一起回答。
“即便他们被迫放弃封盘，那经此一闹，阳城政府有钱有势，一时半会还会卖地么？”
“就算阳城高层为了顾全大局，真把地卖了，你认为还会开发东广场么？要知道阳城地产商就这些，有实力开发东广场的寥寥无几，而仅剩的那些还都被你爸，宗书记给圈在了南广场。除非宗书记放弃开发与九鹿相邻的南广场，用前程为你铺路，但这显然不可能。”
“而你与宗书记掰手腕的情况下，我直言并不看好你。”
……
褚卫山皱着眉头把近日所思所想，通通告诉了宗豹，但他说完之后看着面无表情的宗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随着这些话说出，褚卫山思路清晰，他突然想到是否宗豹早有破局的准备。
“莫非，你还有后援？”
这句话问出，他越想越有可能。
若是宗豹与北城的大地产商有联络的话，阳城东广场开发并非毫无希望，虽然东广场在阳城难有人能承担的起，但在北城那群资本雄厚的大鳄看来，正是打造地标建筑，进入阳城的最佳位置。
尤其此时阳城班子对本地开发商观感不好的情况下，更是急需引进外地有实力的大商家。
甚至不说北城一流地产商，大地地产摆平董事会，重心南移，足矣。
宗豹望着眼冒精光的褚卫山，并不知道此刻褚卫山的脑海里已经补足很多部分，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没有援助。”
褚卫山不信的问道：“当真？”
“当真。”
听到这两个字，褚卫山像泄了气的皮球，本来精光闪闪的眼眸也暗淡下来，靠在椅背上垂头丧气的挥了下右手说道：“那以上疑问成立。”
这时在旁边闷头吃喝的沈青龙，抬头擦了擦嘴，看了一眼沮丧状的褚卫山，又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大哥，说道：“我去吧台买包烟。”
他听不进去勾心斗角，吃饱喝足起身去吧台撩妹，他盯着那吧台小妹半天了。
宗豹点点头，把烟盒里剩下的一支递给褚卫山，一支自己点上，缓声道：“成立不成立，你说的不算，我说的也不算。”
“首先捂盘这个事，只是大家目光都关注在援助资金上，若不是因缘巧合谁会把这事放在眼里。至于你一连三问，无非是担忧我此事功败垂成，这点我明确告诉你，不出十日结果自见分晓。”
见褚卫山明显不满意他的答案，宗豹却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起身再次把钱放到褚卫山手里，强势说道：“钱你收着，我若不成，怕是天都不让。”
褚卫山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不知不觉间，又被岔开了话题。
宗豹话刚说完却是来了个电话。
“你好，请问是宗先生吗？”
“哪位？”
“抱歉打扰到您宗先生，我是大地地产股份有限公司……”
宗豹默默的听着他介绍大地地产，时间在他不断自我吹捧中过去。
他冲着要避嫌的褚卫山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把手机放置在免提状态。
“喂，喂，宗先生，你在听吗？”
宗豹略带沙哑的嗓音明显不耐，“给你三十秒把你想说的话说完，再介绍一句你们公司，我就挂了。”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声音再度传来。
“很不好意思打扰到您，我们公司就在刚刚开完一个收购会议，而我们领导想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通知到您。据我们公司了解，您目前名下有一栋房产，而这栋房产我们公司新开出来的收购价格是每平方米一千元。”
电话对面的工作人员说完就停顿了片刻，等待宗豹的询问以及惊喜。但是很快就发现预料中的惊喜并没有传出来，电话里面仍是一片寂静。
在工作人员有些失措的情况下，他缓缓在电话里面开口。
“转告你们领导，既然能找到我的电话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要想收购让他亲自来找我，你们出的价我没兴趣。还有一句话也转告你们领导，半夜十一点打电话是一个很不礼貌的行为。”
说完之后，宗豹挂断了电话。
这个电话来的突然，但大家都是嗅觉敏锐之辈，从这一个电话中就能察觉到不少信息。
大地地产出手了，不管是以多么玩笑的方式，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是明确表明，他们觊觎这块风水宝地。褚卫山心里暗自盘算，一千的价格是否足够北城布局，这种托底他早有预料，但关乎他副总经理的位置，褚卫山自然认真对待。
刚刚虽然被岔开话题，但这通电话却让他稍稍心安。
褚卫山笑着说道：“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宗豹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现在还没有出售的意思，就目前来看，也没有哪家会有手笔盘下他那块地。大地地产开出一千的价格，在他看来，试探的意味居多，况且以宗豹对他们的了解，未必是按他现在几栋房产来算。
若按六百平计算，六十万的现金，那他还有心谈谈。若按原先的二百六十平，总共才二十六万，他费劲千辛万苦就赚了十万不到，当他是泥捏的？
大地地产在明知道他的身份下仍在偷鸡，让宗豹有些不满。
无非是见他年轻气盛，佯装不知他背景的模样，弄出这么一个价格。而他在接到电话的一瞬间就分析出，虽然大地出了一千的价格，但面积怕是要砍掉一半不止。
这也是他懒得废话的原因。
宗豹收起手机，冲着望向自己的褚卫山说道：“给单开了一个价格，看来已经有人知道我不好摆平了。”
心中稍稍有底的褚卫山笑着说道：“那当然，这段时间有你忙的了。大地，富源，新阳，还有那些中小型地产商，哪个不得过来问问，要知道他们还在捂盘，现在收多少都是赚。”
宗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是啊，总有沉不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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