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初彼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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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初初彼年

  

    太阳刚刚升起来的时候,北燕笼罩在一片淡淡的红光里。

    慢慢的,天空开始晴朗,光芒越来越亮,然后,覆盖了整个北燕。

    每个早晨,北燕国都是这样苏醒过来。

    一片翠绿的原野上,立着一个小亭子。一个眉眼英俊的少年斜靠在亭子的一方角落里,一条腿支着,另一条腿上放着一本书。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翻过那些泛黄的纸张,显然是看的入迷。

    亭子的另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年纪很轻的女孩,那女孩面前放着张矮桌,她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拿着毛笔,笔尖在面前的白纸上点了好几个巨大的黑点。近看,那女孩闭着眼睛,似乎睡得香甜。

    我总是有这样的本事,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手中拿上一本诗词歌赋,不出一柱香。我就能睡得雷打不醒。

    今日也不例外。

    明明信誓旦旦的说要好好学习一天,结果翻开书来不到半柱香,我就舍弃了那些古往今来的诗人词人,潇洒的去会了周公。

    我大约是做梦了。

    像是到了一个仙境。

    鼻端似乎传来隐隐的花香,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桃花林外。

    我应该是变小了,现在我这身高还不及那桃花树的一半。我抬眼向前望去,然后,目光便停住了。

    桃林边,有一个黑色衣服的小男孩,在那一片粉色的雾气里格外显眼。我看向他,他却也看向我。稚气未脱的脸庞,俊朗的眉眼,一双黑曜石般纯粹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

    我愣了。

    然后,我看见他一步步走过来,走到我面前,抬手,小小嫩嫩的掌心里是一朵桃花。他低下头,说“给你,礼物。”

    “诶呦!”我手一滑,整张脸结结实实的拍在了檀木桌子上,登时就磕的我眼含热泪。

    云止坐在对面,一边翻书一边抬头看了看我。

    “又睡着了?再睡几次,你那鼻梁子可就没了。”

    我有些羞愧的把头埋进书里,我这一碰书就睡着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若是有朝一日被别人看见了,我这脸可就丢大了。

    云止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翻了一页书,说,“不是读书的料你就别为难自己了,你这两日抽的什么风,竟想起来看诗词歌赋了。”

    我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说,“你以为我想?还不是云麓书院那老头子,非得让我写什么诗,你说我哪做过诗啊。我就想在这书上抄一个下来,看了半天,也没找到符合我的水平的诗。”

    云止合上书,抬起头极为认真的看着我,“镜缘,你还是放弃吧。白昭嬴可是北燕最有学问的大学士,就你还想用这种手段蒙混过关,根本不可能。再说了,就你那点学问,哪个诗人能写出来跟你水平差不多的诗啊,那不等着被后人骂呢吗?听哥一句,放弃吧。你有这功夫,不如直接去白老那认罚,左不过就是几十个手板,也好过你在这为难自己的鼻梁子。”

    我欲哭无泪的看着他,心说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倒霉哥哥……

    入夜,空气里仍是散播着闷热的感觉。

    我有气无力的趴在窗边,心说这夏天什么时候能过去。我素来是冬天怕冷夏天怕热的矫情体质,只是今年这夏天也热得太离谱了些。即使已经到了夏末,却还是热的离谱。碧海阁里的花全都蔫了下去,就连庭院中那棵百年的海棠树也有些掉叶子的趋势。

    屋子正中央摆了一个金色的大鼎,里面的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谁说的心静自然凉,真是鬼话,此刻我只觉得喘口气都是要足了我的命。

    窗口的紫檀木桌上,放了一本书,书页被风吹的哗哗直响

    我托着下巴,手指捏着书页轻轻翻了翻。

    这本《玲珑窍》是我七姐送我的,当时一拿到这本书我就把它同它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当了摆设,前几日我心血来潮想学学诗词歌赋,才将它翻了出来,吹掉了厚厚的一层灰,当了样书。

    我十天翻了七八页才明白,原来《玲珑窍》是本写满了情爱的书。我本就不擅长诗词歌赋,寻常的诗我都读不懂更别提这些扭扭捏捏的情诗了,我最多只能弄出个他喜欢她或者她不喜欢他,结果还十有八九都是错的……

    手指敲了敲书本,那么,是我这书看多了?不然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男孩。那花,那树,那景,那人,但那都是真的,那不是一个梦。

    我何时见到敖澈,我自己都记不太清了。时间满打满算大约是七年前。

    那年是因为什么去的敖府了?

    我吹着晚风想了许久,方才想起那年三月是北燕镇国大将军敖隐的生辰。父皇派了我两个哥哥去送个礼,我跟着他们屁股后头求了半天他们才答应带我出宫走一圈。

    我就是那个时候遇见敖澈的。

    那个身着黑衣的男孩,自一片云水苍茫的雾气里走来,那双黑曜石般清澈的眼里闪烁着柔柔的光泽。我看着他越走越近,他的眉,他的发,他眼睛里我的倒影,都是那样的清楚。

    敖澈走到我面前,低下头看着我,良久,伸出手,缓缓道,

    “给你,礼物。

    手心里是一朵粉色的桃花。

    晚风似乎急了些,一丝丝凉意传来。我从回忆中醒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说起来,我和敖澈快两个月没见了。他是敖家三公子,也是北燕的敖澈将军。年纪轻轻就跟随父兄上战场杀敌,还未加冠就成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将军。

    我九岁认识他,因为我十哥云止跟着敖澈二哥敖羽学习武术,那个时候十七岁的敖羽进宫总会带上十一岁的敖澈,而九岁的我总是跟在十四岁的云止屁股后头让他带我玩,久而久之,我和敖澈这两个小尾巴就认识了。后来,就演变成,敖羽一进宫,云止就自然而然的把我扔过去和敖澈玩……

    最近一次见到敖澈是两个月前,他随父兄去攻打邻国一个小城,那个时候他穿着墨色的盔甲,骑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他身形高大修长,整个人英俊潇洒,带着十八岁少年独有的光芒,看的我一瞬间就失了神。

    听云止说,他们征战很是顺利,应该是快班师回朝了吧。

    我打了个哈欠,伸手关上窗户,正要去睡觉,忽然看见《玲珑窍》不知何时被我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有一句话,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盯着那话看了一会,然后若有所思的摇摇头。

    我不想玩骰子,也不想吃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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