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舒云清晖大打出手
有一种仇恨叫做世仇，那是一种刻骨铭心世代不忘的恨意，人们会以不共戴天、噬骨刻心这种字面就散发着浓浓恨意的字眼来形容。
莫清晖与献儿其实才刚相识并不久，但在莫清晖的心底，对献儿却有着一股比这种世仇更为浓厚的恨意。那种迫不及待想要将献儿抹杀，甚至想把她的骨头都揉碎碾成粉末的感觉在莫清晖心中回荡盘踞，而且愈发的清晰真实。这种感觉不停的拨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甚至连汗毛和发梢都跟着几欲爆发、炸裂起来。
献儿大约是感觉到了莫清晖身上传来的杀意，她有些愕然的盯着莫清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退了几步。
“清晖……？”
“拿命来！”
莫清晖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冲着没有任何反抗准备的献儿冲了过去。
玉舒云怎么也没想到莫清晖会突然要杀献儿，等他察觉到不对再破门而出去救献儿的时候，莫清晖的手已经扼住了献儿的脖子，将她悬空举起狠狠的向墙上摔去。
“献儿！”
玉舒云惊呼了一声飞扑过去，挡在了献儿与墙壁的中间，二人一并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献儿被莫清晖掐过的脖子即刻变得红肿起来，她伏在地上痛苦的咳嗽起来。玉舒云立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玉舒云本想等献儿的呼吸缓和一些后再去查看她的伤势，但莫清晖似乎并不打算给予他二人喘息的时间，瞪着不满红血丝眼睛再次对着二人施展起上乘的法术，显然是有意要取两个人的性命。
刚刚玉舒云破坏大牢的声音已经惊动里牢房内外的所有人，此刻一帮差役带着刀冲了进来，却不曾想被已经发了狂的莫清晖就势夺下一把，吟着法术口诀便朝玉舒云和献儿砍去。
这已经不是莫清晖第一次对献儿不利了，所谓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更何况玉舒云一向对献儿宠爱逆天，容不得她受分毫委屈。
面对着要对献儿不利的莫清晖，纵使献儿再喜欢他、再为他找推脱的借口，他玉舒云又岂能一而再再而然的容忍？
看着欲置献儿于死地的莫清晖，玉舒云的心底也即刻跟着起了杀意。就这样，两个人在监牢里打了起来。
一个是仙尘派的大弟子，精通各种上乘法术且身手、功夫了得的半仙之体；一个是生为仙体神胎，此刻又吞了龙王元神恢复了些许神力的上古应龙之躯。这两个人的打斗虽比不得洪荒时代那些神魔妖怪，却也在顷刻间劈翻了长洲大狱的数间牢房，更有要毁了整个长洲大狱的势头。
那一旁凡夫俗子的差役，又岂是这二人的对手，只在一边呵斥了几句就发现势头不对，纷纷丢下兵器逃了出去。
其实莫说是半仙，就算是真的修炼得道成了仙人，最多也不过算是人界的上灵，并无资格与神界之神同日而语。而应龙却是龙神之身，算是天界的生灵。所以即便玉舒云只是恢复了不到一层的力量，按理说要应付一个莫清晖也该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让玉舒云没有想到的是，莫清晖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好对付。甚至越是缠斗，莫清晖的力量就越发涌现出来，几乎就要超越一个凡人所能拥有的力量界限。而且莫清晖体内所蕴藏的力量，让玉舒云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
即便现在看起来两个人确实是势均力敌，但莫清晖终究不可能是玉舒云的对手。这一点，献儿自然比任何人都明白。于是她忍着身上的痛，跑到两个人中间大叫了一声：
“住手！不要再打了！”
虽然献儿会出来阻拦本就在玉舒云的意料之中，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有手下留情，目的就是在献儿出来阻拦前尽快把莫清晖解决掉，以绝后患。但他没想到莫清晖会有这般实力，竟然能跟自己耗过这么些招式，更是拖到了献儿出来阻拦。
看着突然闯到自己眼前的献儿，玉舒云眼明手快及时收回了招呼、避开献儿，借着反冲力一个翻身落在一边站定。然而另一侧莫清晖却没有来得及收手，又或者是他压根就没打算要收手，顺着力道就势将刀向献儿劈了过去。好在一旁的玉舒云早有防备，在莫清晖把注意力全都放在献儿身上的时候，出手将一枚银针打进了莫清晖的后脑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莫清晖手中的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而他本人似乎也终于清醒了过来，半跪在地上紧紧攥着双拳，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刀。
这一次莫清晖没有‘失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刚才的愤怒，记得自己是确确实实的想要杀了献儿。同样的，他也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玉舒云的对手，如果刚才不是献儿及时插身进来制止这场打斗，只怕此刻玉舒云已经将自己杀死了。
玉舒云不会留着任何会对献儿构成威胁的人存在，但是就在献儿刚才奋不顾身插进来的时候，他终于不甘心的认清了一个事实——即便莫清晖的存在会对献儿不利，自己也不能杀了莫清晖。如今在献儿的心中，莫清晖所占据的分量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如果自己下手杀了莫清晖，即便献儿能念着旧情份不恨自己，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那样的话，结局就只能是最终自己被献儿疏远，而献儿则会对莫清晖一直念念不忘，内心带着难以平复甚至是不能平复的伤痛，独自痛苦的生活下去。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种田地，玉舒云自己绝对会懊恼不已的。也正是因为处于这层考量，玉舒云才在最后一刻放弃了除掉莫清晖的念头，改为用银针打入莫清晖的穴道、压制住他的狂躁，让他暂时清醒过来。
玉舒云心中是一番艰难的抉择，莫清晖的心里也不好过。他不清楚自己心底的那股恨意是从何而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和献儿并无任何过节，但是那种想将献儿生吞活剥了的感觉却又如此的清晰，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
先是瀛海仙岛莫清晖尸变的时候，献儿跑来制止他，那时的他是第一次迫切的想杀了献儿，也为此伤了献儿。后来在虚无之地的时候，他也是拎着剑追杀献儿，最后害献儿的元神掉进了奈河里。这一切虽然曾经都被他遗忘，但此刻却都记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又下一次，也不敢想如果自己真的杀了献儿会怎样。玉舒云不会原谅自己，他自己又如何能原谅自己。与其这样，倒不如此生与献儿不再相见，也算是各自相安了。
想到这里，莫清晖的心底忽而涌出一丝凄凉。他自嘲似的在心中苦笑，这本是对大家都好的安排，为何自己竟会觉得凄凉。
莫清晖下定决心抬起来来，看着献儿低声叫她：
“献儿……我想……”
或许是莫清晖的声音太小，又或许是玉舒云之前一直都在专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总之就在莫清晖刚开口的时候，玉舒云忽然冲过来揪住他的衣领呵问道：
“你和风少泽是什么关系！”
这问题把莫清晖问的有些茫然，他并不知道玉舒云口中的这个风少泽是什么人，自然也不清楚玉舒云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
倒是献儿露出一抹忧伤的表情，伸手去拉玉舒云示意他放开莫清晖。玉舒云虽然不悦，却也不想让献儿难过，当下便撒开了手。
献儿看了一眼莫清晖，又把目光转向玉舒云摇着头说道：
“他不知道谁是风少泽……”
听到献儿这么说，玉舒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带着几分期许和担忧交杂的表情看着献儿，献儿大约知道玉舒云心中在想什么，微微点了点头来回应他。
看到献儿点头，玉舒云眼底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他抓住献儿的双肩急切的问道：
“是什么时候？”
献儿抿着嘴犹豫了片刻才回答道：
“就是刚才清晖想……杀我的时候，不过不是全部，只是有一些模糊的感觉而已……”
“没关系，慢慢来，慢慢来，我们不着急的，不着急。”
玉舒云显然开心的有些语无伦次，而一边的莫清晖也因为这突变的气氛把适才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有些事下定决心的时候若说出来了也便说了，若是没说出来，下一次再有勇气决绝的时候却又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其实莫清晖不知道，此刻就算他说出来要与献儿分道扬镳、死生不复相见的话来，玉舒云也是不会同意的。
这三个人突然没了动静，还被关在牢里的沈清和不乐意了，跳着叫嚷道：
“我说你们三个要是‘越狱’别忘了我啊，我还被关着呢！”
献儿听到沈清和的话当下就笑了，歪着头冲牢房里大声喊道：
“那你学清晖那样穿墙出来就好了嘛！”
沈清和抱着牢门抱怨道：
“我要是有师兄那本事，刚才早就跑出去帮师兄一起对付……”
说道这里沈清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忙不迭的‘呸’了几声，笑嘻嘻的含糊道：
“我不是不会穿墙么……那个，你们来给我把门打开呗。”
献儿转了一下眼珠子，冲着沈清和吐了下舌头调侃道：
“刚才舒云和清晖打架的时候，把衙役们都吓跑啦，我们又没有钥匙，你就在里面多住几天吧。”
沈清和拿捏不准献儿的性子，又见玉舒云和莫清晖都没有过来救自己的意思，立刻有些着急了。
“哎哎哎，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你们不是真打算让我在大牢里过年吧。师兄……玉先生……献儿！献儿姐姐！哎哟我求你们了，快放我出去吧！”
听到前一段时间还以师兄的身份‘欺负’自己的沈清和开口叫自己姐姐，献儿立刻喜笑颜开的走到他牢房门口。而沈清和看到献儿似乎是很吃这一套，立刻堆着笑脸看着献儿道：
“献儿姐姐，你放我出去啊？”
献儿先是微微一皱眉，然后才凑近了一点开口道：
“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叫你献儿姐姐啊。”
听到沈清和重复了一遍，献儿没绷住表情笑出了声，然后她迎着沈清和的目光，耸了耸肩开口道：
“我是很想放你出去，可是我没有钥匙啊。”
这句话气的沈清和差点没背过气去。
就在这个时候莫清晖走了过来，只见他指尖一点，沈清和牢门上的锁便自动打开落在了地上。
看到牢门被打开，沈清和立刻开心的走了出来，还不忘在献儿的脑门上轻弹一下以示‘惩罚’。献儿自然不是服气，对着背过身要朝外走的沈清和就踢了一脚。沈清和看到献儿还敢‘反击’，立刻故作生气的把拳头举过头顶‘威胁’她。
“别闹了，办正事要紧。”
莫清晖的一句话，立刻让两个人收回了玩心，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长洲县、丁府
四个人收了钱豹的魂魄去见知县丁世秋，莫清晖用法术把钱豹的魂魄暂时固定在他的肉体内，由钱豹亲口对丁世秋讲出了那天的经过。
廿六那天中午吃过午饭之后，钱豹觉得困意来袭就躺在了地上休息。这边刚一躺下，钱豹就想做了梦似的来到一个黑漆漆的洞里。因为太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身边有什么人。只是隐约听到有一个声音好像在自言自语的说着些什么‘去苏州了’，‘不能放过’之类的话。
后来那声音对钱豹说它能替他报这牢狱之仇，问他愿不愿意。钱豹自然是愿意的，那声音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再后来，钱豹迷迷糊糊听见李茂他们分派晚饭的动静就想起来。但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能动弹了。他能听见李茂他们叫自己，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回应他们。就这样，钱豹在地上躺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狱卒换班的时候才发现他的不对劲。那时候钱豹还以为自己有救了，去没想到几个狱卒竟然说自己死了，再后来仵作赵铳也来了，也说自己死了。钱豹当时就气的想杀了这几个说自己死了的人，但是他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了，根本没法做任何事情。
狱卒和仵作走了以后没多久，钱豹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忽然一凉，紧接着他就看见自己站了起来，从牢房的栅栏缝里生生挤了出去。这一幕把钱豹吓得不轻，可他还是不能动，一直到了今天，他才被献儿和莫清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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