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53
“你们两个能拿灯牌吗？”消失了一会儿的宋芝抱着一个纸袋回来了。
陈舒文和区文诗同时回答——
“可以。”
“不行。”
陈舒文扭头望区文诗，“为什么不行？”
宋芝已经把纸袋塞进了陈舒文怀里，“等一下你们两个一起举这个灯牌。”说罢又消失了。
“猪。”区文诗敲了一下陈舒文的头，“举灯牌很累啊！那些举大炮的也是啊，看起来很威水，其实你知道多累吗！以后追星追多了你就知道了，空手追活动的最爽，举牌应援和拍照出图就留给站子和后援会最好。”
“不想举没人逼你们。”一个女生从两人身后窜出来，单手抽走了陈舒文怀里的纸袋。
女生穿着白衬衫，染着橙色的头发，胸前就挂着一个工作牌。
“灯牌是后援会给的，就算我们不举也没道理给你吧。”区文诗睨着来人。
“我就是后援会会长。”女生的语气算不上太好。
区文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陈舒文的眼神止不住地飘向女生的胸前的领带。
“怎么了？”宋芝过来了。
一番调解以后灯牌又回到了陈舒文怀里。
区文诗凑到陈舒文耳边，“知道我后来为什么脱粉吗？”
经过区文诗的普及以后，陈舒文知道“脱粉”就是“不再喜欢一个人”的粉圈用语。
“公布恋情？”
区文诗“啧”了一下，“公布恋情肯定也脱的。”区文诗宣称自己只做女友粉。“但是不是。是后援会管理的嘴脸太难看，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把其他人当成下属一样点来点去，切，以为自己是什么新鲜萝卜皮。还一堆傻嗨吃那一套，把她们的话当圣旨，都不知道是追星还是追粉丝。”
区文诗越说声音越高，陈舒文都忍不住“嘘——”了一声。
“哎呀！”区文诗恨铁不成钢地打了一下陈舒文，“就是你这种人太多！怕她干嘛！”
“不是怕她，但是也不要当人家的面说她坏话吧。”
区文诗又“切”一声。
后援会会长正蹲在地上整理应援物，陈舒文望着她的侧脸。
“我好像认识她。”
“是咩。”区文诗把两只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但是看人家那个清高的样子，好像不认识你沃。”
“她穿的是秉义中学的礼服。”陈舒文认得那个领带，上面用暗色金字印了秉义中学的校徽。她皱着想了想，“借你的手机用一下。”
陈舒文用区文诗的微博搜索了卓鸣风后援会的账号，果然在相册里面翻出了卓鸣风在校园时期的照片。
“哇——”区文诗也忍不住惊叹，“难得，没见过这么长情的。居然从初中就开始追，眼光够犀利啊。”
中秋晚会，诗朗诵，达人秀，元旦晚会，元宵晚会，春日游园，跳蚤市场……
陈舒文的指尖在相册上划过，一点一点地回忆起在秉义中学的唯一一年。
那一年是真的开心过啊。
有些照片的视角，甚至和陈舒文记忆中的视角相同——她们都在彼此的左近出现过，但是谁也没有记住谁。
也是，只有卓鸣风这样的人，才会被人看一眼就记住，然后这辈子也忘不了。
“诶——”区文诗激动了起来，“这个是不是你？！”
陈舒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居然，还真的是。
如果这是一张剧照，照片中的陈舒文应该是群演的角色——没有台词，只是凑个人头的那种。
不过他笑得可真好看啊。
秉义中学每年夏初都有跳蚤市场，在篮球场举行，以班级为单位，各班的同学会把一些闲置物品拿出来卖，收入可以捐给学校的福利基金，也可以自己留着。
但凡这种是全校都会参与的活动，同学们都会比较放肆。卓鸣风不知道抱了哪个同学带来学校的小泰迪，特别得意地到处炫耀。
陈舒文班上的摊位有一套暗红色的唐装，不知道是哪个同学带来的，可能是某个景区的纪念品。唐装做工精细，被路过的卓鸣风一眼相中。他买下来给小泰迪穿上了，于是一群同学都围过来看热闹。
当时好像是有校报记者来拍了照。
手机突然就震了起来，陈舒文被屏幕上的笑脸吓了一跳，把手机抛给了区文诗。
“喂？”区文诗的一只手搭上了陈舒文的肩膀，“吃了。等等——”把手机放在了陈舒文耳边，“找你的。”
陈舒文深呼吸了一下，扶正了耳边的手机。
“怎么了？”
“吃饭了吗？”区文辞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低沉又温柔，一如既往。
“吃了。”陈舒文皱着眉，他刚刚是不是也问了区文诗？
“韩国好玩吗？”
“才刚到，还没怎么玩。”
“睡得还好吗？”
“还可以。”
“那就好。”
“……嗯。”
一秒。
两秒。
三秒。
陈舒文觉得自己要被这阵沉默给烧死了。
区文辞终于又开口了，“有没有想我？”
宋芝过来了，“进场了进场了！手机要交给工作人员保管！”
“我先挂了啊？”陈舒文说着，“嗯，就这样，拜拜！”
区文诗觉得很搞笑，“干嘛？你欠他钱？”
“神经。”陈舒文也笑。
卓鸣风朝灯牌方向看过来的时候，陈舒文就明白了为什么举灯牌这么辛苦，粉丝们却对这份辛苦趋之若鹜。
真的，舞台上的人真的太耀眼了。灯光为他们而生，目光为他们流转。
那么舞台下的人呢？壮观是一群人的壮观，渺小是每一个人的渺小。
偶像是一个个体，粉丝却是一个群体。偶像看得见的是一群人，不是一群人中的每个人。只要是在台下为他呐喊的人，看向这一个和看向那一个，又有什么不一样？千万张面孔，他和他和她和她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区文诗疯狂地摇着陈舒文的肩膀，“他看到我们了！他肯定看到了！”
旁边举着灯牌的后援会会长冷哼了一声，这声嘲笑尖锐到周遭千万人的呐喊都遮盖不住。
“喂，你什么意思？”区文诗单手推了后援会会长一下。
“小心——”宋芝伸手扶住了会长。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别这样，”陈舒文抓住区文诗的手，“这么多人，很危险。”转过身，准备代区文诗道歉。
一只手飞速地在眼前掠过，落在了区文诗脸上。
陈舒文目瞪口呆，宋芝目瞪口呆，区文诗本人也目瞪口呆。
后援会会长居然抬手扇了区文诗一个耳光。
区文诗的人生格言是有仇不报非君子，而且不是十年才报，是当场就要报。她抬腿就朝后援会会长踢了过去。
不知道是谁先尖叫了起来，最终这场骚动引来了安保人员，卓鸣风后援会的几个管理及陈舒文区文诗等一行十余人全被抓进了后台工作室。
宋芝神色焦灼，“他们可能要叫警察。”
“这时候没有人知道上前沟通了吗？很无语咯，不知道能力这么低下的人怎么能做后援会会长咯。”区文诗敲起二郎腿，点了一根烟。“偏偏还有人对她言听计从，不知道你们脑子里养了几条鱼咯。”
陈舒文非常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
“姐姐？”
后援会的几个女生躁动起来，宋芝甚至低低地尖叫了一声。
陈舒文不知道出于什么阴暗的心理，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去看后援会会长。
后援会会长抱着灯牌的手指发白，嘴僵直地抿成了一条线，眼里闪着旁人看不明白情愫。
陈舒文心里突然升起一个气泡，“咕噜咕噜”地破在了胸怀。
怪不得区文诗说自己只做女友粉。其实追星的时候远远地眺望一个美好的形象，和读书时代暗恋素不相识的高年级学长、隔壁班体育委员，又有什么不同？
“阿风——”港粤第一嗲的区文诗突然上线，她越过工作人员，上前挽住卓鸣风的手臂，抓住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看到了吗！被你的小粉丝打的，都红了啊！要你亲亲才能好！”
卓鸣风有些惊骇地后退两步，“你控制一下自己！我们已经分手了！”
陈舒文好笑地摇头，抬手遮住自己的脸。一群戏精，真是没眼看。
几个后援会管理的脸色有些难看，年轻偶像有过恋爱史并不是什么好事，何况卓鸣风才十七岁。后援会会长的表情倒是坦坦荡荡，一副“我爱你便是我爱你，不管你爱谁或者爱过谁”的模样。
“很好玩吗？”
陈舒文看向说话的人。宋芝也低低地喊了一声：“肖筱……”
原来后援会会长叫做肖筱。
肖筱笑了，“明明早就认识，还装成粉丝混进后援会，看我们幻想自己得不到你却得到过的人你心里很爽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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