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我说的,对吗?
药汁浸润了干涸的双唇，自口中喝入，经喉头微动，这才尽数流入腹中。
荀钰只怔怔地看着她，哪怕知晓他看不见，可她总感觉，那空洞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伤悲。
一碗药，就此解决。
池卿久看着那只拽住自己衣袂的骨节分明的手，抿唇道：“松开。”
倏然，想起他看不见，又伸手抬了抬手臂。
却不料，他竟攥得更紧了，从那发白的指关节不难想象那布料的变形程度。
池卿久突然有些迷茫。
这些日子里的他，究竟是在做戏，还是当真被体内的毒性折磨得神志不清了？
可转眼一想，这二者都与自己通通无关，又何必为此事费神呢？
她看着他脸上固执的神情，突然开口道：“为什么？”
见状，一旁的婢女识相地退下。
待周围安静了，她继续道：“既然这么难受的话，为什么……不选择解毒？”
荀钰怔，“你……”
池卿久垂眸，“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他在做戏，知道了他的不择手段，也知道了……她对他而言，不过是棋子。
宛如当头一棒。
荀钰挣扎着起身，一手撑着床榻，一手仍旧攥着她的衣袂，“卿久，你听我说——”
“孩子的事，是你做的，对不对？”她猝不妨打断他的话。
好半晌，这才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是。”
“呵。”她忍不住想笑，鼻尖一阵酸涩，眼里却干涩得厉害，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即便看不到她的表情，光听这一声冷笑，荀钰都能想象出她眼前失望哀伤的模样。
莫名地，他只觉得心慌。
正要解释，便听她道：“年杳杳说，是她主动来找的你。其实，并不是，对不对？”
荀钰愣。
池卿久继续道：“早在进永城前，你便悄悄联系了她，告诉了她明王的计划。起初，她并不相信，一直到你引诱常亭亲眼看到明王和手下的谈话，这才打消了顾虑。
“你知晓会在路上遇到年羡之，所以一路上快马加鞭，为的就是抢在年羡之之前入住那间客房，这样才能跟年羡之接触。而在驿站，你给我下药，就是为了误让年羡之以为我有孕，从而对我们的身份打消顾虑。
“至于下毒一事，你早就察觉了，之所以没有解毒，是为了做戏做全套。起初，我以为你是想瞒过所有人，包括陛下。可这回京之路太过漫长，你若身负重伤，极易遭人算计，所以，我猜测……你是想等到明日钦差到了，再解毒。
“我说的，对吗？”
她的声线清冷单一，甚至夹着些许……痛苦。
明明，她就坐在自己身旁，那么地近在咫尺，可他却觉得，她和他之间，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天河。
荀钰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柔荑，“卿久，你听我，我做的这些，并不能改变什么。我还是我，你，也还是你，知道吗？”
他曾预想过，她知晓所有真相会如何，可他却没想过，她所理解的真相背后，会隐藏着许许多多他说不出口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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