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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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3

  诚然Dane的形容没有任何偏颇,他不该为此感到不公平,只是当聆听对象是林蔓蔓时让他的心理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如一根刺梗在喉咙里。他不想让自己在她面前太难堪。

    

    他享受过偏爱,曾经有不少导演向他抛来橄榄枝只因为他们迷恋他。被簇拥的感觉太好,也太轻飘,之后他做了很糟的事情毁了那些心。

    

    人们常说的原谅都是有条件为前提的,许多年后他才学会别在意别人的看法,对方的辱骂与你无关,对方的劝慰也与你无关,因为你就是你,你的快乐与悲伤无人能代替。就算有人愿意替你去生,去死,也不是你。他偏执的没有找辩护律师,他不想让那些人站在制高点上做出一副制裁他或者原谅他的模样,也不想为此与任何人争论。做了就是做了,他没法控制心中那头狂躁的野兽,他知道在当时环境即使给他一千次重来的机会还会走向唯一的结局。他不想对任何事说“对不起”。

    

    所以入狱前他录了段VCR,单方面宣告从此退出娱乐圈。然后一个人走向没人迎接的未来。

    

    他站在一棵假火焰树后做遮挡,红色的花蕊垂下来呈喷射状,锯齿状的绿叶起了很好的背光作用,Dane跟林蔓蔓看不到他。

    

    听完了他们后面的对话,他以为林蔓蔓在来这之前已经知道自己的过去有多糟糕,在Dane说完这一切后他本以为他会收货她失望的抽气声,运气好的话是一大段令人窒息的沉默。但她没有,她又一次另Heinrich对人性报了丝美好的期待,或者说让他的心变得更柔软。她放弃了权利,她本该为此沾沾自喜的,人们不都喜欢炫耀自己的善心吗?但她却选择一种更尊重他的方法。Heinrich忽然觉得整个灵魂为之一轻,在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感恩的时候心生感激了。老天派她找到他。

    

    倘若她也和世上的芸芸众生一样,那颗名为Heinrich的星星就该真的熄灭在浩瀚星海了。

    

    他的狂躁性格来自于童年根深蒂固的自卑阴影,来自他再奋力也出不去的巷口。

    

    叔本华说人生好比钟摆,在痛苦与倦怠间徘徊。他头顶上方的巨钟却只有沉重的贯穿响彻他整个童年的哀鸣。一直到他成年后他以为自己超脱了,结果兜兜转转又孑然一人。

    

    他该庆幸,他把自己例外审视个遍。至少他还剩下一副皮囊,在孤独的日子里也没有放下对它的锻炼,虽然那只不过是发泄无处安放精力的消遣。

    

    即使年近四十,这依然是一具修长,结实的身体。蜜色的皮肤是被阳光长期亲吻过的颜色,比例精妙肌理分明,每一块儿都像是造物主亲自精雕细琢,舒展开来蕴含无限力量。

    

    媒体曾评价过他的身体是“一具行走的费洛蒙”,这句话拿到八年后的今天依然适用。

    

    在Dane与林蔓蔓陷入沉默两分钟后他才光着脚,从容的,自信的慢慢的从阴影后走出来。他想他可以试着对得起这个来自东方的小个子女生的迷恋,为自己占据她整个儿青春时光。就从最简单的,他能给予的做起。

    

    果不其然,她的双眼因此被点亮,如深夜中燃烧的火炬。林蔓蔓从来没想过一个人在短短几分钟内前后差距可以那么大,也许这就是天王的魅力。只因为Heinrich一身戎装的向她走来,不,应该是向他们走来,Heinrich不是她一个人的,他走路的气势高昂,披风跟在身后甩出狂野的弧度,带着风暴,带着闪电,带着远古之神的荣光,他走路时还伴随着金属铠甲摩擦发出的声音,那些深灰色,染着深褐色已干涸血迹的铁甲牢牢包裹住他的胸膛,他的肩膀以及他的手臂给与保护。他肩膀上披着同样染着血迹沾满黄沙的脏旧的披风。

    

    但这一切都无损于他的俊美,在林蔓蔓此时眼里他就是那么独特的人,越是深陷噩梦越凸显他灰蓝如冰的眼睛里一种叫坚毅的品性。这个男人就像白天看到的库克山脉,一半覆盖桀桀白雪另一半生机盎然,时间的打磨让他的气质更复杂,他如vidar本身一般,既拥有神祗的高傲又完全符合沉默之神的称号。

    

    在他身上,冷漠与热情并存,狂暴与温和相生,还有那么些不顾一切的成分——林蔓蔓绝不是不顾一切的人。

    

    当他赤着双足走到她面前时,她就控制不住洋溢于心口的赞美之词了,她看着他移不开眼睛,就如刚刚在他头顶垂下的火焰树的花火,Dane站在一旁没有丝毫想打扰的意思,正如所有看客一般。

    

    “你看起来太棒了!你就像从亿万年前流传下来的壁画上走下来的神!”她毫不吝啬赞美,微笑时的脸庞散发着熟透的苹果般健康粉色,好看极了。

    

    他心里升腾起一种如膨胀的气泡的让人发晕的感觉,忽然很想知道她本人是否也如她嘴里一直吐出的语句这般甜美动人。一种强烈的想取悦她的感情油然而生,他以一种慢动作,将自己修长、筋肉结实的小腿伸进vidar的靴子里,不亚于他曾经给某品牌拍广告时具有的暗示性,林蔓蔓在这过程中一直保持惊喜的表情,被注视,被爱慕的感觉让他的心的一部分更加轻盈。

    

    为了让她看的更清楚,他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如安静的野兽收起利爪,兽性蛰伏;如在公主面前低头的骑士,他控制不住想向上翘的嘴角,明明林蔓蔓才是那个三番两次发挥骑士精神的人。

    

    那双纤细的手如他期待的放在他的肩头,着迷地抚摸他的铠甲,滑过里层纯银编织的锁子甲,在检查他手腕装饰时路过手臂的皮肤,让灵魂泛起愉悦的颤栗。

    

    Dane勾起嘴唇缓缓地微笑起来。他想起了Luke也做过跟此时Heinrich一样的事,他同Heinrich一样沉默、危险。却还是选择呆在自己身边。他想他和林蔓蔓还真是一种人,总会不自觉的吸引这些无家可归的怪物。虽然外表看来Luke和Heinrich一样高大和具有侵略性,但在感情里他自信是自己跟林蔓蔓说的算。

    

    这就像奇怪的自然法则,猛虎总是眷恋着蔷薇。不同的是他比眼前的两个人更早许多年看清自己的内心。他想成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单纯的不想他们重蹈自己当年与Luke的覆辙。

    

    “你怎么穿了这身?现在情景不该换上vidar在森林里初见阿娜尔的衣服吗?”Dane双手插兜,笑着打趣,Heinrich看着林蔓蔓的眼神中则多了丝不自然,像是害羞。

    

    “他们在一起度过很长一段快乐的时光,即使vidar不发一言像个哑巴,也阻止不了两颗想靠近的心。那时阿娜尔还不知道,vidar竟是已经活了几千年的神。”

    

    即使心里有准备,她也感到热度顺着耳根一点一点爬上脸颊。面对Dane的意有所指她不知该感谢还是该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更好。

    

    心理作用使然,她感到她放在Heinrich肩头的手指下的盔甲烫得惊人,忙缩回来,而Heinrich则因此不满的收缩瞳孔,好像在责备Dane吓跑了林蔓蔓,Dane站在一边冲Heinrich挤挤眼睛。

    

    可她心里还是有些悲伤,阿娜尔不知道不代表她不知道,正是她用笔写下了这支神话故事。故事结束后Heinrich重返天王宝座,vidar成了新世纪里的第一个神,而她,则和阿娜尔一样带着一颗疯狂爱过却摔碎于鸿沟的心沉寂在无望的深渊中。

    

    这从一开始就是个不公平的故事,是阿娜尔让vidar黑暗无光的森林在几千年后第一次有了萤火之光,而最后vidar重回神位,她却与爱人擦肩而过,坠落在深渊。

    

    当她五彩斑斓的梦做完后她就再无可梦,也许此生都再也不动笔,Heinrich的出现让这气泡变得更大,更透明,也更美丽。却也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刻。然后永远沉睡在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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