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战乱
“我看你倒是日渐消瘦了。”宋清衍其实很是心疼，但是又不能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表示关心，在府邸的时候被秦淑儿的那番言论一说，苏扶摇已经有意无意地和自己保持距离了，若是自己再表露了什么，恐怕到时候两个的人距离就越拉越远了，虽然不想得到什么，可是也不想将关系变成那个样子。
苏扶摇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了笑，“是吗？赶路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嘛，从前你们办事回来，哪一回不是瘦一圈的，到时候补一补就好了。”
宋清衍点点头，笑道，“原本以为你会坚持不住，没想到很有毅力。”
“小瞧我啊。”苏扶摇和宋清衍继续向前赶路，越临近边境心情越发沉重。宋清衍倒好，这种战乱的景象他是常见的，已经习惯了。但是苏扶摇却是第一回见到，虽然知道会凄惨，但是直面这样的现场，还是让人忍不住颤抖。
横陈的尸体，嗜血的蚊虫，凄厉的哭喊……蓬头垢面的苟延残喘之人，饿的骨瘦如柴在吃树根的小孩，面黄肌瘦……
“曾经我以为我知道边境的凄惨，知道战争的危害。”苏扶摇一步一步向前走，语气有些哽咽，“但是亲眼见到这一切，才发现我所听闻的不过是沧海一粟，其实我什么都想象不出来。”
“那些，养尊处优的达官贵人，笔一握，嘴一合……就想置人于死地的人，也是想象不到的吧。”
苏扶摇很感慨。
宋清衍安慰道，“习惯就好了，战争从来如此。最受苦的也只有百姓……”
苏扶摇泪眼婆娑，抬头看着宋清衍，“我们能做什么吗？我觉得我有必要做些什么，否则我的心里很是不安。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直到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在京城那些日子，觉得自己仿若跳梁小丑，和这些人比起来，我曾经自怨自艾的日子，简直……太浪费生命光阴了。”
面对突然多愁善感的苏扶摇，宋清衍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转移话题，“前面的那个镇子算是离开军营最近的镇子了，我们去那里找个住的地方，然后再想办法去军营找阿楠。”
眼见天色已晚，虽然很迫切想要见到司徒楠，但是苏扶摇知道连夜赶路是很危险的事，于是点头答应。只是一进镇子，眼前的景象仍然让苏扶摇感到震惊，她以为在路边看到的那些已经够凄惨的了，没想到镇子里也不遑多让。
“这个镇子已经没人打理了我吗？”苏扶摇道，“他们都是活活被饿死的吧，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
宋清衍想要扶住差点晕倒的苏扶摇，但见她已经扶住了柱子，也就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还有谁有那个功夫，大家逃命都来不及了。”宋清衍远远看到一群人似乎在争抢着什么，苏扶摇惊叫了一声，那边的人抬头看到了，见到宋清衍和苏扶摇两人衣着完好，还背着包袱，认定他们一定有粮食，于是目露凶光，不再争夺别人的食物，而是开始转向苏扶摇等人。
宋清衍眼疾手快，拉住还未反应过来的苏扶摇立刻跑了起来。
“诶……”
大概跑了一盏茶的时间，宋清衍拉着苏扶摇躲进一间屋子，“好好在这里呆着，我出去看一下。”
苏扶摇气喘吁吁地没有说话，在宋清衍出去后再也忍不住呕吐起来。吐完之后，她呆呆地坐了下来，觉得非常的不安，甚至觉得整个屋子暗处都有人窥伺着自己。
“啊……走开……”
苏扶摇疯狂地拍着眼前靠近自己的东西，就如一个抓狂的人一般。
“是我。”宋清衍不得不握住苏扶摇的双臂，控制住她胡乱的双手，耐心地询问道，“你怎么了？”
看到是宋清衍，苏扶摇一颗紧张不安的心落了下去，她叹了口气，“我以为，刚才那帮人找到了我。对不起，有没有伤到你？”
宋清衍摇摇头，“就凭你那么点力气，怎么可能伤到我。虽然我看着是个书生模样，但是一点点功夫我好歹也是会的。”
“你会功夫啊？”苏扶摇感到很好奇，“从来没见你用过。”
“那你也不曾见过阿楠的功夫吧。”
苏扶摇点点头，“对了，我们真的今晚要住这里吗？”
看了看四周，苏扶摇觉得有些紧张，“我有些不安，不如我们连夜赶路吧，总觉得这些剩下来的人虽然可怜，但是也好可怕。”
宋清衍此时神情有些严肃，点点头道，“我也觉得，原本以为这边的镇子会好一些，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看来阿楠那边也没有完全控制住，战况似乎挺激烈的。”
一听到这个，就想到自己当初的那个噩梦，苏扶摇脸色瞬间白了，“那，他会有事吗？我们赶紧去吧……”说着，苏扶摇无意识地拉住了宋清衍的手往外走，宋清衍原本想拒绝的，但是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就由着苏扶摇拉着自己走了出去。
两个人很小心地穿过镇子的街头，苏扶摇偶尔张望与那些眼神空洞，只剩一口喘息的人接触目光，瞬时扭回了头，这样噬人的目光不止出现在青壮年上，那些饿的骨瘦如柴的小孩和妇人身上也会有，存活是人的本能。
“若是为了活下去……吃人肉也是常事。”
宋清衍突然冒出的话，不知道是为了安慰苏扶摇还是为了给她打预防针。
苏扶摇没有说话，低低地向前走着。
“你慢一点，放心吧，他们不会冲出来的，我已经引开那帮人了。”宋清衍害怕苏扶摇这样走路摔跤，只好连忙跟在她的身边，“我觉得我们需要乔装打扮一下，否则夜晚若是遇到类似的人，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顺利逃脱。”
苏扶摇一听也同意了，“也是，我们这样的装扮对于富裕地区来说，不过是路人，对于他们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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