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试探
这一次出动的侍卫里，受伤最重的，算是秦希。毕竟一支箭穿透了肩膀，直接伤了筋骨。这要是养不好，往后别说继续当侍卫，就是正常生活都会有影响。
秦宝儿呆在萧淳身边，听见御医陈述秦希的伤势，一颗心攥得死紧，纵然想要知道得更清楚，现而今她也不敢贸然说话。
“明贵人，你跟秦希是什么关系？”萧淳目送御医离开，遣散左右之后，面无表情地看向身旁的秦宝儿问道。
他的怀疑，他冰冷的语气狠狠戳了秦宝儿的心口，两行清泪不间断地就淌了下来。
她无论何时都是娴静之姿，即便是哭，也默不作声，端得一副别样的美感。
萧淳闭眼，转头不去看她的容颜。
过了许久，秦宝儿似将心里的委屈都哭了个干净，绣帕轻轻点掉双颊的泪痕，清了清嗓子，对萧淳道：“陛下真想知道，妾便直言相告。”
萧淳不语，也不睁开眼，等着她说实话。
“妾与秦希乃是宗亲，她虚长两岁，是妾的堂姐。”
秦宝儿注视着萧淳的侧脸，他俊朗无双，比起她从小看着的迹哥哥还好看几分，但他身上，少了迹哥哥的沉稳。
看着他的眼睑轻微动了一下，秦宝儿叹一口气，又道：
“秦希乃是我伯父之女，几年前早已失散。即便是那日看见她站在陛下身后，妾也不敢断定。”
话说至此，秦宝儿不禁又要垂泪，哽咽之下，悲伤地说道：“今日她舍身救妾，妾才肯定，她必然就是妾那早早失散的堂姐。”
她很忐忑。
萧淳品味到她潜藏的情绪，缓缓睁开眼，看向了秦宝儿。她从来不似别的女人一般做作，她寡言少语，能不说的话，从来不会多嘴一个字。
她身上流露出的恬静，一直被误会成是从小而来的教养。
“她虽是你宗族堂姐，但她如今是庞煜的人。”萧淳小心地握着秦宝儿的手，轻轻地告诫。
秦宝儿眉眼低垂，欲言又止，终究，妥协于萧淳：“是妾关心生乱，让陛下生疑了。妾自知身份，不敢过多奢求，只愿陛下功成之时，念着今日，饶她一命。”
对此，萧淳没有立马应下来。
他和庞煜之间的斗争已经开始，朝堂上下，站在两边的人，已经开始较劲儿，成王败寇，最后胜利的那个人，不会对敌人手软。
他却不忍心伤秦宝儿的心，只是捏着她的手心，静坐了一会儿。等陈内侍来叫，叮嘱她好生歇息，便起身离开。
秦宝儿望着萧淳的背影，眼里的温柔渐渐褪下去。小皇帝对她的信任出现了裂隙，独属于她的恩宠，恐怕即将一去不复返。
“摆驾，去侍卫营。”
贴身婢女映红瞧见皇帝走的时候脸色不似从前那般欢悦，心道有异。此时听秦宝儿如是说，连忙阻止：“娘娘，去不得。”
“为何去不得？”
就算她再心狠，她也放不下她的姐姐。御医说了，她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什么时候能醒来都成问题。
“娘娘，您就算与秦侍卫是宗亲，那也是过往的事了。如今，您是陛下的人，该事事以陛下为先。进宫前爷特地告诫您的，您难道忘了？”映红小心地搀扶着秦宝儿，低声提醒她。
秦宝儿纠结地咬紧嘴唇，低下了头。
她没忘，她怎么能忘？
*
秦希这一觉睡得有点儿久，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天一夜。
当侍卫的日子，起早贪黑不说，还常常会熬夜值班，她的身体机能已经疲惫不堪，趁着这一次受伤，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睡个懒觉。
要不是口干舌燥肚子饿，她觉得自己还可以睡个一天一夜。
挣扎着起身，带血的外衣已经被换掉，胳膊上缠了厚厚的绷带，轻轻一动，还能感觉到筋骨处传来的痛感。倒吸一口冷气，秦希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后，披着衣服出了门。
刚找着剩余的馒头，就被一个同僚撞了个正着。
“秦希，你醒了？”同僚惊讶地看着她。
秦希顿了顿，咬掉一口馒头，点了一下头。
同僚当即双手一击掌，道：“太好了！陛下早前就传了话来，让你醒了立马去御书房。”
秦希：……
她应该倒回去再睡几天几夜。
伸手又抓了两个白面馒头，秦希回去换好侍卫的衣裳，就着冷茶将馒头吃完，立马佩刀去御书房。
朝堂大事似乎每天都有很多，反正秦希是没看到龙案上的奏折少过。她到的时候，皇帝仍旧在埋头苦干，面对大臣的谏言，他一会儿拍桌子，一会儿嗤笑，一会儿又认真地看起来，简直跟个神经病一样。
终于，逮着皇帝放下奏折喝茶的空当，秦希上前行礼：
“臣拜见陛下。”
萧淳扬了一下眼，着眼看了下她的右肩，虽然穿着侍卫服遮住了，但层层的包扎还是让她的肩头比左边高肿了不少。
放下茶杯，萧淳暂且将手头的事放到一边，漫不经心地对秦希道：“此次行刺，你救驾有功。朕许你一事，你尽可提。”
秦希在小皇帝身边呆了两年，第一次听他这么和气地跟自己说话，眉眼之间莫名流露出一股受宠若惊的讶然。
虽然这个许诺对自己并没用，但秦希还是默默有点儿感动。
“保护陛下安危是臣分内之事，臣不敢居功。”
萧淳静静地审视着秦希，半晌，忽然开口道：“不用赏，那就罢了。现在，告诉朕，那批刺客，是谁的人？”
小皇帝的语气有点儿不对劲，秦希瞧瞧瞥了一眼他的表情，得，根本就是客套话，仍然对她戒备十足呢。
意识到这一点，秦希心里那点儿感动瞬间堙没，公事公办地回道：“臣受伤刚醒，还没来得及调查。但臣与侍卫营会尽快查出。”
“你还需要查吗？”
秦希赫然抬起头，清楚地看见皇帝冷漠的表情，心觉不对劲，疑惑道：“陛下什么意思？”
“为了让你得到朕的信任，他大费周折。”萧淳一声冷笑，平道：“只是这手段，越发拙劣。”
“陛下以为此事是庞大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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