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蛊毒蚕魅
“姨婆，您怎么来了？”\r
我原本还以为来的是阿诚哥，结果没有想到竟然是草鬼婆！\r
从小到大，她来我家的次数，我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r
李逸尘抬头看了草鬼婆一眼，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着她笑着打招呼：“姨婆好。”\r
草鬼婆微微点头，对着我说：“你家的冰蚕出茧了吧？”\r
我之前的确跟她说过家里的冰蚕结茧，但没有说具体时间，没想到她竟然算得这么精确。等我告诉她蚕蛾晚上就能产卵的时候，她则是让我跟她去一趟山谷。\r
草鬼婆所说的山谷，就是她家吊脚楼后边的山谷，上次我就是在这里将邀离带回家的。\r
她看上去对这个山谷十分熟悉，我们跟着她在茂密的树林里转悠了好一会，接着前面出现了一张石桌，石桌旁边放置着三张石凳子。\r
我们面对面地坐了下来，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盅，问我：“这是什么？”\r
“盅啊。”我理所应当地说。\r
草鬼婆点点为，她站起身，伸手放在旁边一棵矮树的树干上，不多时，就有十几只形状各异的虫子爬到她手中。她将这些虫子都放入盅里，然后对着我问：“你觉得我现在把盅盖子放上，里面的虫子会开始厮杀吗？”\r
“不会。”\r
我的回答很肯定，如果将盅盖放上，一天之后再打开，里面的虫子会全部死亡。\r
这也是我对蛊术好奇的原因之一，很多人都说我们苗人练蛊都是将各种毒虫放入一个盅里，最后活下来的那只就是蛊。\r
其实这种说法是错的。\r
虽然我不知道如何练蛊，但很明显这样的做法不成立。毒虫之间一般不会相互撕咬，除非有什么诱因。\r
一想到这里，我忙抬头看向草鬼婆：“姨婆，您是不是要教我练蛊？”\r
然而她却是摇摇头：“蛊术只传女人。”\r
撇撇嘴，我苦笑着问：“那您带我来这里干什么？”\r
“教你养蚕。”\r
我眉头一挑：“养蚕？”\r
静坐下来之后，草鬼婆用一种比较简单的方式告诉我，类似冰蚕这样奇异的品种，是极其难得的。\r
传说在上古时代，苗人的先祖还在中原地区生活，当时西陵一带有一个原始部落名为西陵氏，西陵氏之女乃是远近闻名的丑女，都说她长得其丑无比，除了她的父母，谁都不愿意接近她。\r
当时还有一个部落与西陵氏隔着一条颖水，叫枫木氏。\r
枫木氏族长生有一男一女，其中幼女与丑女关系要好，两人也以姐妹相称。\r
远古地区的山林是十分危险的，那是男人们狩猎的场所，但这一对异性姐妹明显与众不同。她们也希望为各自的部族带来更好的生活，所以两人结伴进山林。在山林之中，她们很快就迷失了方向，最终误入一个山谷，在山谷的树枝上看到了许许多多蚕茧。\r
这些蚕茧有五颜六色，也有奇形怪状，最终她们带回了白色的蚕茧。\r
回到部族之后，她们利用聪明才智，通过很多次的尝试，在共同努力之下终于抽丝剥茧，将蚕丝抽去，并且拧成绳，开始编织衣物。\r
原本她们以为彼此能够这样相处到老，然而就跟很多八点档电视剧一样，她们在一次郊游时，遇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少年郎第一眼看到的是丑女，他原本想远远地避开丑女，但是再看到丑女旁边的枫木氏幼女之后，就被枫木氏幼女的美貌所打动，他壮着胆子走过来，想要牵枫木氏幼女的手。\r
尽管枫木氏幼女也为这翩翩少年郎倾心，但少年郎对待她朋友的态度，还是引起了她的反感，所以当场拒绝了。\r
然而，让枫木氏幼女没有想到的是，西陵氏的丑女一眼就看中了翩翩少年郎，回去之后将她所发现的蚕丝秘密告诉了父母，并且以此为条件，向少年郎所在的有熊氏提亲。\r
当时有熊氏族长儿子居住在一座叫轩辕的山上，所以大家也都称呼他为轩辕。\r
尽管轩辕想取的人是枫木氏的幼女，但是西陵氏部落比枫木氏强大很多，而且还有蚕丝技术，再加上轩辕想要扩大自己的势力，所以接受了西陵氏丑女的提亲和联合。\r
从那之后，西陵氏派人封锁了山谷，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枫木氏幼女也知道了西陵氏丑女和有熊氏轩辕成亲的消息，愤恨之下，在一个夜晚独自闯入山谷之中，那一夜，山谷外守卫的西陵氏族人全部死亡，死状极其丑陋。\r
而当她从山谷里出来的时候，再没有往日的清纯、善良，变得极为孤僻、乖戾和阴毒。而且她还拥有了控制蛇虫的特殊能力，甚至还炼制出了一种叫“蛊”的剧毒之物。\r
之后，有熊氏日益强大，也起了吞并枫木氏的野心。双方斗了一场，枫木氏长子和幼女联手，有熊氏轩辕不敌，于是叫来了西陵氏。几番厮杀之后，枫木氏寡不敌众，最终全族撤离。\r
听到这这里，我已经听出了大概。\r
我不清楚别的地方苗族村寨如何，但是我们也那村信奉的神明里，最高的神是枫树。\r
而且村长告诉我们，我们这一族追根溯源，祖先就是枫木氏。而且，草鬼婆嘴里所说的那位枫木氏长子，其实就是我们的神，蚩尤。\r
当然，我们也自认为是蚩尤的后代。\r
每一代村长都会口口相传蚩尤的故事，蚩尤被打败之后，被轩辕斩首，尸首分别埋在两个地方，他鲜血染红之地都长出了粗壮血红的枫树，所以我们又称呼他为枫神。\r
也就是说，那位枫木氏幼女是蚩尤的妹妹，蛊的创始者。\r
“姨婆，大家都知道蚩尤最后战败，我们的部族也开始长达数百年的南迁艰辛路程。那么，蚩尤的妹妹叫什么名字呢，她最终的结局又是如何？”\r
草鬼婆摇摇头：“咱们苗人跟汉人不同，我们的祖先事迹都是口口相传。咱们苗族的文字在跟满清对抗的时候，已经被那乾隆帝挨家挨户搜查，焚毁殆尽，满清也禁止咱们苗人学习苗文和传承。现在所有的事迹只能靠老一辈口口相传，所以谁也不知道枫木氏幼女的名字。而且，她的名字在咱们的部族里，也是一个禁忌，至于她的最终归宿，那就更不清楚了。”\r
说到这里，草鬼婆又说：“过去的事就不用追究了，自然界讲究的本身就是优胜劣汰，这一点就是蛊术和蚕术的奥秘。”\r
“优胜劣汰？”\r
“嗯。”她点点头，伸手指着盅里的那些虫子说，“这些虫子在各自的领地里生活着，它们在食物链里是同等的地位，可是当你告诉它们，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的时候，它们就会开始厮杀，将自己最强的能力拿出来。而活下的那个，就是最强的，这是自然法则。”\r
草鬼婆的话通俗易懂，我们苗族本身崇尚的就是自然，遵循自然法则是我们在这深山大川之中生存的根本。\r
“那蚕呢？”\r
谁都知道蚕不吃肉，而且嘴巴很小，几乎不可能杀死对方。对于养蚕人来说，一群蚕厮杀，那样的场面完全无法想象出来。\r
“蚕，要养。”\r
“养？”\r
“对。”草鬼婆脸上再度浮现出那慈爱的笑意，“听武宝说，你们将后山都承包下来了？”\r
“嗯。”\r
“终于知道要赚钱养家娶媳妇了吧？”\r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笑着说：“阿爹去世之前，就跟我说过好几次，让我22岁之前一定要结婚。而且，我也想给阿离一个更好的家。”\r
她又像平时那样，摸着我的头，轻声说：“不错，这一点开始像你阿爹了。养蚕啊，就跟培植树木一样，一群树立，总有一棵出类拔萃，如果将那一棵精心培育，时机一到，它就是王。”\r
“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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