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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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地狱

  

    这周乔纳斯培训的是两个中国男孩,说是男孩,因为年龄也就二十出头,两个孩子岁数小,恋爱都没谈过,又需要翻译帮忙进行沟通,培训起来有点吃力。

    周五下午,乔纳斯就这周培训的情况向希沙做了汇报。

    希沙好像没心思听乔纳斯的汇报,突然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乔纳斯顺口就说:1975年3月10日。说完了,才想起来希沙是在问鲍尔的生日,他迅速回忆护照上的生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护照上用的就是他的真实的生日。

    乔纳斯问希沙:你问我的生日做什么?

    希沙说:没什么。

    乔纳斯伸了一个懒腰,试探的问希沙:周末有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啊?

    希沙问:你有什么爱好?

    乔纳斯说:我也没啥爱好,要不你带我去见见我送来的那几个女孩吧,我都没见过她们。

    希沙会意的笑了,说:你原来想要这个啊!走吧,我带你去!

    希沙带着他出了小院,来到相隔不远的一座高楼前,乔纳斯没有机会数一下楼层,只是大概看了一眼,估计这座楼有七八层。

    进入大厅,看到一个接待台,乔纳斯知道这里是个酒店。希沙介绍说,二楼和三楼是赌场,四楼以上是客房,然后就带他进了电梯。

    下到地下一层,一出电梯,装修风格完全不同了。

    这里是一个室内景观区,在景观区的一侧,整个一面墙上装饰了印度卡久拉霍神庙的性爱雕塑,雕塑墙连接一个水池,里面养着十来条鳄鱼,鳄鱼水池贯穿整个景观区。乔纳斯早就听说马来西亚有很多鳄鱼场,这种动物是生长在热带雨林地区的,倒也不稀奇。

    从鳄鱼池中间的拱桥穿过,他们进入一个厅,这个厅并不大,中间是一个圆形的自动转台,几个女孩在站台上或站或坐。这时候乔纳斯才明白,这里是个妓院。

    两个白种女孩就在其中,希沙说,看看,那两个都是你送来的,还有一个应该在接客了,你自己去吧,我去跟这里管事的打个招呼,你好好玩吧!我先回去了。

    乔纳斯走近自动站台,一个白种女孩冲他笑笑,另一个仍然低垂着脸。乔纳斯指了指低垂脸的女孩,一个服务生招呼女孩下来。

    女孩把他领到一个房间,房间不大,就是普通的酒店标准间大小,一张双人床占据了房间一大块面积。女孩始终没有露出笑脸,她很机械的招呼他,并脱去外衣,乔纳斯一把将女孩推到在床上,他这个动作吓了女孩一跳,他趴在女孩身上,在她耳边轻声问:这里有摄像头吗?

    女孩说:有,但不是经常开着,卫生间是没有的。

    乔纳斯又问:有窃听器吗?

    女孩有点疑惑了,说:没有。

    乔纳斯又问:摄像头在哪?

    女孩说:在你身后。

    乔纳斯没有回头看,他站在床边,脱去自己的裤子,但是他现在非常紧张,根本没有任何生理反应,他用后背挡住摄像头,让女孩趴在床边,一边晃动身体,一边问女孩: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女孩本就不明白乔纳斯是想干什么?现在听他这么一问,身体一下子松弛下来,说:你是谁?

    乔纳斯小声说:我很想救你出去,你告诉我你的事情。

    女孩没有改变体位,她声音很小,仅仅能让乔纳斯听到。她说:她是被骗来的。

    女孩是法国人,在相亲网上遇到一个自称是马来西亚富商的人,他给她看了自己的豪宅、游艇、飞机,说喜欢她,并给她定了机票,她一下飞机就被一个自称是富商司机的人直接送到这里。

    乔纳斯问:这里有没有一个来自西班牙的女孩,名叫尤兰达。

    女孩说:有,在这里她的名字叫百合花,但是几个月前,她死了。

    乔纳斯停止晃动,很吃惊的问:怎么死的?

    女孩说:她一直希望有人来救她,但是没有,她实在受不了了,在一次出台接客的路上,她在高速路上跳车,被对面来的车当场撞死了。

    乔纳斯的心抽紧了,他觉得此刻有点虚弱,他头一次来到这样的场所,本就很紧张,现在听说他要找的人用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无法接受,他觉得不能再站立了,躺在女孩旁边,他搂着她,在她耳边问:你来到这里,都经历了什么?

    女孩背对着乔纳斯,背部抽动,她似乎是哭了,停顿了一会儿,她说:刚来的时候,我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医生检查了我的身体,然后这里的妈咪告诉我,因为我是处女,她要把我的初夜进行拍卖,我才明白这里是个妓院;我不愿意,他们就打我,他们把木条上裹上布,打在身上很疼,却看不到伤口,我实在受不了了,就答应了,就这样,我就一直待在这里,已经两年了。

    乔纳斯继续问:有几个白种女孩?

    女孩说:在这个场子就剩下我们三个了,其他的场子我不清楚。

    乔纳斯问:你们为什么不逃跑?

    女孩悲伤的说:这里每天都有人把守,他们好像势力很大,曾经有一个中国女孩逃走了,被抓回来,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投到鳄鱼池里喂了鳄鱼。

    乔纳斯问:是进门处的鳄鱼池吗?

    女孩点点头。

    乔纳斯的眼泪顺着眼角淌到枕头上,他对女孩说: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女孩转过身来,搂着他,对他说:不管你能不能做到,我都要感谢你!

    他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乔纳斯已经好久没有性生活了,但他没有力气和心情去享受这一切,他的眼睛是模糊的,他感受着女孩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胸口,每一滴都像是一颗炸弹在他的心里爆破。

    没一会儿,结束了。

    临走的时候,女孩告诉乔纳斯:我的名字叫萨拉,父亲叫贝尔纳,我的家在拉斐尔马歇尔街。她说了三遍。

    乔纳斯回到宿舍,上楼的时候有个同事跟他打招呼,他没听见。他把所有的衣服都脱下来扔到洗衣机里,冲进浴室。

    他的眼泪和喷头里喷出的水一起滴在身上,他想象着尤兰达惨死的场景,想象着萨拉被鞭打的场景,想象着中国女孩被鳄鱼撕咬的场景,想象着这些女孩含着泪接客的场景……

    这里是人间,但这里是地狱,这里是真正的地狱!人间就有地狱,而且如此黑暗和残酷!在这里,上帝闭上了眼睛,地狱的恶魔在猖狂的啃食人的心,萨拉已经麻木了,这些女孩们都是麻木的,没有人拯救她们,没有人驱赶恶魔,那一池鳄鱼就是地狱的守卫,它们欢迎恶魔进来,却不放走任何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乔纳斯心里还有一种强烈的内疚和不安,他觉得对不起姜依,他在心里默念着:姜依,亲爱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然后他一遍一遍的擦洗自己的身体。

    埃尔顿回来的时候,他蜷缩着躺在床上。

    埃尔顿走近他,问他怎么了?

    他小声说:尤兰达死了,我想采取行动。

    埃尔顿一惊,他不知道乔纳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的,他想问点什么,但是他没有开口,他坐在乔纳斯床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乔纳斯。

    第二天一早,乔纳斯和埃尔顿去找希沙。希沙笑着问他昨天怎么样?乔纳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作为回应,他本想借口说有点不舒服,但他突然转换思路,说:我觉得自责,对不起这几个女孩。

    希沙收起笑容说:是啊,我本以为你心肠狠,没想到你也有心软的时候,我当时还想我要是能像你这么狠,早就可以在这里心安理得的待着了。

    乔纳斯立刻警觉起来,他试探的问:我有点后悔了,你说我这样做会不会没有好下场?

    希沙阴沉着脸说:没有用的,这是什么?这是黑社会,一旦入了门,永远不能回头。

    乔纳斯第一次听到“黑社会”这个词,他感到很刺耳,但是他立刻就明白了,正是这样的组织,他们拐卖和绑架女人组织卖淫,只有黑社会在做这些事。

    乔纳斯说:我的高血压的药没有了,我今天要去市里一趟,我得去医院开一点药。

    希沙想说点什么,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没等希沙继续反应,乔纳斯紧接着说:让埃尔顿陪我一起去吧,我今天感到不舒服。

    希沙同意了,说:还是老规矩,当天返回。

    埃尔顿仍然在路上给恩里克发了信息,他们俩来到吉隆坡市区,乔纳斯买了一点药,买了一张电话卡。

    中午的时候,埃尔顿给妻子和女儿打了电话,她们刚刚起床,女儿欢乐娇嫩的声音,让埃尔顿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乔纳斯给姜依打了电话,姜依正要吃午饭,乔纳斯声音很低沉,对姜依说:两个星期没有联系了,我很想你,你想我了吗?

    姜依说:上周你还给我发过信息,你忘了吗?

    乔纳斯想,迪奥戈的确帮他们发信息了。

    乔纳斯说:我觉得好像一年没跟你联系了。

    姜依说:我们还只是朋友。

    乔纳斯说:这是你的想法,而我不是这样想的,我觉得我们不仅仅是朋友。

    姜依没有接着他的话说,而是问他:我这是第一次接你的电话吗?我觉得你的声音很熟悉。

    乔纳斯说:是吗?这就证明你也想我。

    姜依笑了,说:这是哪里的逻辑啊?

    乔纳斯很想笑,但是笑容好像含在花苞中的花蕊,就是绽放不出来,他没有说出来任何字,而是叹了一口气。

    姜依好像发现了什么,问他: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你在马来西亚一切顺利吗?

    乔纳斯说:我最近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以后我再讲给你听。

    姜依说:好吧,你在外面注意安全!

    乔纳斯道了谢,挂上电话。

    乔纳斯对姜依在英语口语上的进步感到吃惊,几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可以顺畅的和他交流了。

    打完电话,他心情放松了一些,他把昨天遇到的事情告诉埃尔顿。

    埃尔顿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昨晚到现在,他充满了好奇,但是他忍住没有问乔纳斯,直到乔纳斯主动告诉他这一切。他吃惊的听着,垂下了头。

    时间到了,他们走进上次定好的餐厅,位于苏丹街的一家中国海鲜餐馆。恩里克已经在这里等他们了。

    乔纳斯把法国女孩的信息告诉恩里克,并告诉她尤兰达已经死了,他告诉恩里克,这个组织是黑社会组织,他们开了赌场和妓院,好像还有别的经营场所。

    恩里克听了乔纳斯的介绍后,说:不行,现在你们不要回去了,太危险了。

    乔纳斯说:我觉得我还能应付。

    埃尔顿说:目前没有什么不安全的迹象,要不是昨天乔纳斯去了另一个地方,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呢。

    乔纳斯接着说:今天早上我试探了一下希沙,我觉得他应该知道很多事情,而且他好像并不是情愿待在这里的,我想回去找机会跟他再谈谈。

    恩里克说:迪奥戈和我谈过,如果鲍尔骗了4个女孩,很可能这里是个黑社会组织,我们分析过,鲍尔是阿尔巴尼亚人,他来到西班牙拐卖了尤兰达,然后怕暴露身份就隐藏起来,他的签证早就过期了,但是他没有办理任何手续。

    埃尔顿说:暗网上有很多拐卖妇女的信息,但是他们是用比特币进行交易的。

    恩里克说:是的,但是鲍尔仍然不说话。

    埃尔顿说:希沙说鲍尔在马来西亚开了账户,会不会就是比特币的账户呢?

    恩里克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我去查查。

    恩里克接着又说:我还是建议你们不要回去了,我查过马来西亚黑社会的资料,我估计他们是马来人的帮派,叫做私义帮,这个组织是目前马来西亚势力最大的黑社会组织。

    乔纳斯对埃尔顿说:我回去吧,我跟希沙谈谈就回来,你留下来。

    埃尔顿说:咱俩的护照都在希沙那里,你一个人回去,会引起怀疑的,我跟你一起回去。

    乔纳斯对恩里克说:我们先一起回去,目前诈骗团伙这边还是相对安全的,我回去争取再多了解一些情况,看看能不能跟希沙谈谈,办完事我俩就回来找你。

    恩里克把他打算住的新的酒店的名称和地址告诉他俩,说:我在这里等你们。

    分手的时候,恩里克再次嘱咐他们:要是想在这里混下去,一定要先把自己的心冻起来,不要轻信任何人,不然命就难保。

    乔纳斯知道,这是在说希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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