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以物换物
原来是三只小的运土回来了，三篮子肥土靠墙放着，三郎四娘站在一旁，手拉着手，一起看着姐姐。
姜姵正咬着牙憋着气，双手抵着男人的背使力，看样子是想把他推出门。
她焦急道：“阿姊，这个人怎么进来了！”
男人面无表情，站着和生了根一样，任由二娘怎么推也推不动。
二娘恼了，小脸憋得通红，死活要把他给推出去。
姜姮看着这场景略觉好笑，朝二娘如此这般解释了一番，二娘看见了果子和雉鸡，又看着开好了的地，为难地抿了抿唇，放弃了要把人推出门，转而凑近来小声道：“阿姊，不要让他久留呀。”
“嗯？”
“他如果赖着不走，”二娘忧虑道，“阿姊，你的名声怎么办，明年阿姊就及笄可以找人家了呀，到时候有夫家帮忙，阿姊哪里要自己像个男人一样开地……阿姊只要坐在家里绣衣绣荷包就好啊。”
“噗。”姜姮忍不住笑出来，轻轻捏了捏二娘严肃的小脸，“你怎么还惦记这个呢？”
“哎，”姜姵老成的叹了口气，“阿姊，如果我俩不早些找个好人家，三郎四娘怎么办？我饿几顿没事，我忧心他们呀。”
姜姮安静地看着她，片刻后，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你才多大，就忧心这个忧心那个，小屁孩。”
二娘捂着额头，不解地看着姜姮。
姜姮看着她清澈的瞳孔，心底有些酸涩。
她才十二，放在姜姮以前的世界，应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初中生，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考虑早早把自己嫁出去，依靠夫家来养育弟妹。
让妹妹忧心这个，看来自己这长姐做的有点失败。
“放心，”姜姮抱着她拍了拍，“阿姊厉害着呢，二娘只要看着就好，不会让二娘为了养家去出嫁的，二娘若要嫁人，一定是嫁二娘心仪的良人！”
姜二娘懵懂地点点头，姜姮见她如此，于是喊她不要多想，其他的就不再多说。
这种事情，还是得潜移默化。
现在就让她想这些实在是为时过早，不如慢慢改变，于是她又笑道：“现在，咱们先把晚饭做出来，今儿加餐呢。”
二娘犹犹豫豫地看了看雉鸡，最后才说道：“那就让他在这里吧……”
她嘟着嘴，委屈地去牵弟妹。
姜姮让三郎带了几个铜板去向村里人换了些蔬菜，继续毛手毛脚处理雉鸡，二娘在旁看着姐姐折腾，叹了口气接过那雉鸡，熟练地开始放血去毛。
只见她一手抓着鸡翅鸡头，另一手握着菜刀一切，雉鸡脖子上就开了个血口子，姜姮急忙把血用碗接着。
接下来，把已经死掉的雉鸡放到预先准备好的热水里烫了一道，然后除毛，二娘下手干脆利落，不一会儿就把一只雉鸡给清洗干净。
看着二娘的动作，姜姮讪讪一笑，她虽然喜欢烹饪，但对怎么杀鸡取血是真的不太熟练。
将鸡肉剁成小块，姜姮决定一部分炖汤，一部分红烧。
这个年代，除了葱姜蒜之外也没有什么调料，等到了傍晚，一家四口与一名不知来历的男人围坐在院子里支起的木桌旁开始吃晚饭。
雉鸡生长于山上，味道鲜美，汤面浮着一层金黄的鸡油，浓香扑鼻。
红烧的鸡块则十分滑嫩，不需要很多调料也很美味。
二娘几个很久都没有吃到过肉食了，此时吃起来什么也顾不上，姜姮特地夹了几块肉多的给那沉默的男人，斟酌试探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
男人闻言一顿，摇摇头。
“那，你会说话吗……？”姜姮又问。
“会。”男人道。
姜姮放心了一点，既然能说话，那就好交流了，她开诚布公道：“这位小哥，我家失恃失怙，不好久留你，今日多谢帮忙，你看是给结算工钱还是……？”
男人又不说话了，埋头吃饭。
姜姮有些忐忑，她知道这人给果子又给雉鸡，是为了报答自己给他的那碗粥，可是自己给他粥，也是因为他帮了自己一把。
这么说来，还是自己欠他的比较多……
可是他不说是要钱还是要做什么，姜姮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一时气氛僵硬。
姜姮生性不爱欠人情，看着桌面上的菜肴，心中十分纠结。
这人也不怎么说话，姜姮就更不知道和他要怎么交流了。
可没过一会儿，姜姮听见男人放下碗筷，刚一抬头抬头，就见他已经起身，眼睛盯着院墙，助跑几步纵身一跳越过了院墙，身影消失在墙后。
“哇！好厉害！”
四娘满眼崇拜的拍着巴掌，饭都忘记吃了。
这人竟然就这么走了，姜姮抿抿唇，神色纠结，而后叹了口气，敲了敲四娘的碗：“快吃。”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哪知接下来一连几天，姜姮在院子门口都能捡到野兔野鸡一类的活物，不用说她都知道是谁拿来的。
本就欠下的人情越积越多，姜姮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更别提那男人丢下东西就跑，影子都看不见。
家里带皮毛的动物变多，姜姮和姜姵都下不了手去宰杀这些小动物，最后只好拿稻草捆着，去村头大树下卖掉。
白石村村头有一棵不知长了多少年的大树，树荫茂盛，村民们易物都爱来这里。
姜姮提着几只灰兔子出现的时候，顿时吸引了大部分来换东西的村民的注意力。
兔子这东西，皮毛可以做帽子靴子，肉还可以吃，简直实惠。
更别提姜姮手中的兔子足足有三只！
三只兔子的皮毛，足够做个小背心，冬天里给家中孩子穿了。
立刻就有人朝姜姮问价：“姜家大丫头，这兔子多少钱？”
“不卖钱！”姜姮爽朗的一笑，“我就换点东西。”
家里那破屋要修屋顶，刚种下的蔬菜种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芽，而且家里没有调味料了，还没有油灯，米虽然还够，但是还是要再备上一些才好。
他们家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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