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腊八吃粥
粥在大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浓稠的泡泡，姜姮不停地搅拌以防粘锅，一边撒了一些自制的食用碱下去。
脚边小狼狗摇着尾巴，不停打转，炉火边热，它还呼哧呼哧吐舌头。姜姮还给这只小狼狗起了个名字，叫小六——因为是阿伍捡回来的。
浓浓的豆香和米香味充满着整个屋子，又顺着烟囱冒出去，这时候，白石村的家家户户几乎都在炖腊八粥。
足足熬了一个上午，粥香扑鼻又浓稠，姜姮切了一些朝村里人换来的酱菜，又蒸了一节这几天琢磨出来的香肠，再一次惋惜这个时代没有辣椒。
以后若是富甲一方了，她一定要找出辣椒。
没有辣椒的人生多没味道啊！
一边想着一边把一碗碗粥盛好，她朝外大喊道：“都来端腊八粥啦！”
过了会儿，阿伍第一个进来，端着两碗粥出去。
二娘陆续带着弟妹来，姜姮最后只端着个酱菜碟子，放到院子里的桌上。
腊八是祭祀祖先和神农的节日，祈求来年丰收，是这个时代很盛大的节日。村里到处都喜气洋洋的，似乎已经在过年了一般。
院中，姜姮微笑着带他们祝祷了一下，祈求明年的风调雨顺。弟妹们跟着她念了几句吉祥话，再朝东边拜拜，接着就落座开始吃腊八粥。
嗅着香甜的腊八粥，三郎开心道：“阿姊！你是不是放了许多麦芽糖？”
“嗯，”姜姮笑着应道，“你们爱吃糖，我就放了许多。”
她自己也爱吃糖，只是阿伍似乎不怎么喜欢吃，因为平时做出来的糖也没见他多吃。
不过阿伍喝了一口粥并未说什么，只是夹了一筷子酱菜解腻。
二娘则一片片夹香肠吃，话都来不及说。
这香肠做下的时候，姜姮是照着广式香肠的做法腌制的。
用黄酒，糖，姜汁，酱油来调味，味道比这里寻常只拿盐腌制的香肠好吃多了，只是这年头酒酿不纯，并没有后世那种香肠里的酒香味。
对皮蛋十分嫌弃的阿伍似乎挺喜欢香肠这个口味，难得地吃了许多。
桌脚下，小六甩着尾巴，圆溜溜的眼睛巴巴地看着阿伍，不住拿前爪去扒拉他的裤腿，都被阿伍轻轻踢开。
因为姜姮说过，不要给小六吃盐分多的东西，所以大家都没给它吃过人吃的饭菜。
一开始小六还老老实实的，后来几次，三郎和四娘筷子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小六吃到了平日里他们吃的饭菜，就开始缠着人了。
三郎和四娘不禁它缠，心一软就给它吃了，二娘对它没兴趣，就当看不见，剩下的姜姮自然是不会给它吃，阿伍听姜姮的，也不会给它吃。
它只好看见谁在吃腊肠，就去扒拉谁的裤腿，咧着长嘴呼哧呼哧，直整得一家人哭笑不得。
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入冬时的肃杀气氛在越靠近年关时候越变得热闹，村里到处都是互换物品的村民。
此时，姜老三家冷冷清清。
小叶氏回娘家了，言是和他过不下去了，要和离。
姜老三连一句好话都不会说，就这么让媳妇带着孩子跑回了娘家，腊八时候家里锅都没开，屋顶凑数的茅草也被吹掉了一半，气温冷得刺骨，只好舔着脸蹭去了大哥家。
可大哥家虽然开了锅，也炖了腊八粥，但是气氛却十分奇怪。
姜老三忐忑地端着碗吸溜稀粥，声音大了些，就被大哥一筷子敲头上：“安静点，你猪拱食啊！”
看了一看大哥的脸色，姜老三夹紧了尾巴，不敢弄出声音。
自从房顶没了，姜老大和姜老三两家就没过过好日子。
一个腊八节，他们过得是阴阴冷冷的，一丝人气也无，就连两个侄子都不敢闹腾，而姜王氏缩在房里，连门都没出。
她躺在床上好多天了，自从前几日屋顶没了，又被寒气一激，她就断断续续地病到了现在。
其实自从房顶的茅草盖上了，夜里不再被刺骨冷风吹之后，姜祖母身上的不爽利已经差不多好了，但是她就是心中堵得慌。
这么多天，她一直想的就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房顶是什么人搞掉的，她心中有数，肯定就是姜姮！可姜姮是什么人，她从小看着的，早就拿捏住了她的性子。
只是这几个月，为什么次次都让她逃了过去？
刘三那次，两坛子东西那次，再来就是里正说亲。每一次每一次，那丫头就和有神仙护着一样，次次都逃了！
姜王氏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该是这样，就该像当初一样，她一找王显，那地就买了过来，一说道，新房子也都让给他们，姜姮一家子去住破房子了。
怎么会像现在，反倒是姜祖母她自己糟了好几次罪，屋顶也莫名其妙没了，儿子也对自己冷冷淡淡，都不让孙子来看自己了。
躺在床上，姜祖母闭上眼，一滴冰凉的眼泪慢慢从眼角划过。
这姜家暂且不提，里正家此时才叫热闹。
虽然里正的大儿子一直都没回家，也不知去了哪里鬼混，但是这人向来是这样，所以里正一家也浑不在意，反正手头没钱了，那混账东西自会回来。
所以，大儿子在不在，根本不影响现在里正家的热闹。
桌案上摆满了腊八粥，饴糖，豆花一类任人取来吃，里正抚着胡须，呵呵笑着看那些带着礼物前来拜会的人。
来人带的一般也就是腊鸡腊鸭一类东西，也有带饴糖的，还有一人带了个蛋，神神秘秘地给里正看。
敲开蛋壳，精美的松花点缀在墨绿的蛋白上，那人笑道：“现在宜川镇上有一家酒楼，推出了这样的松花蛋，言是专门用墨水养出的蛋，上头还长了高雅的松花，专门给有学识之人吃的。”
“哦？”里正仔细端详那蛋，见这蛋看上去虽然黑不溜秋的，但是上面一朵朵松花，真的是十分精致了。
再对着光一瞧，又有门道了。
那蛋白竟然是墨绿半透明的，那晶莹的颜色，瞧得人心旷神怡，配着洁白的松花，更觉高雅。
里正不由得大赞：“难怪叫松花蛋，这么精巧的东西！”
“这蛋，专门有人买来给自家读书孩子吃，希望多涨点墨水呢。现在松花多的蛋，都炒到了一两银子一个。”来人得意洋洋的说道，又朝里正讨了个好，“我看这方圆百里，最有学识的就是里正大人，是以特地买了一个给里正送来。”
“好，好！”里正笑得见牙不见眼，显然十分受用。
让家中堂客把这蛋按这人的说法去用酱醋葱姜拌了端上来，里正尝了一块，果然是鲜滑爽口，顿时几筷子把这蛋全吃了。
吃完了，他又问：“你可知这蛋是哪家酒楼的？”
“就宜川镇最大的珍馐阁，那掌柜言只有几十个，卖得可贵了。”来人又激动道。
“哦……”里正又开始摸他的山羊胡子，忽然想到上次姜王氏给他告状说姜姮拿毒物去害他们家孙子，曾提到过一坛子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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