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对峙公堂
姜姮还以为，这要像电视里一样，杀威棒一顿乱杵喊升堂，然后县官醒木一拍喊跪下，厉声质问“堂下何人”。
不过这些都是姜姮以前看多了电视剧的脑补而已，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何掌柜对着坐在高位上的官员行了个礼就开始告状，抢占了先机。
姜姮听见何掌柜对公堂上那人的称呼，心道，原来这是个县令，也就是知县。
这就要说起大昭当年的行政划分了。
州、府、县、镇、村，一级一级的排下来。
宜州面积较之其他几州来说比较小，下辖五府，每个府下又辖有若干县，县管辖镇，镇管辖村。
这是一套很严密的行政划分制度，一直到元朝占领了宜州，这样的制度也没有改过，而是被元朝沿用了下去。
姜姮所在的县也称为宜川，宜川县下管辖着宜川，陵湾，庄安三镇。至于县府，就设在了三镇中最为繁华的宜川镇。
对这个世界，姜姮说得上是人生地不熟，她并不知道，其实越靠近陵水的县镇，风物就越接近大昭。
若是到了元朝上京所在的燕州，那规矩又不一样了。
是以这边的府官和县官其实都是按着原来大昭的规矩办事，大昭并没有什么让人随意下跪的规矩，若是表达忠诚，一般都是单膝跪地。
姜姮抬眼去偷看坐在公堂上的知县，只见这人瞧上去三十好几，模样清隽，儒雅斯文，听见何掌柜黑白颠倒的污蔑也没有做出任何不悦的表情。
知县姓纪名誉，想来以性格温和著称，又十分公正，是以很受宜川县人的爱戴。
姜姮看见的挂在墙上的日常用品，就都是县民们送给知县大人的。
纪知县听完了何掌柜的话，让一旁典簿记录了案件信息，又道：“被告陈词。”
姜姮作揖，将自己看见的事情讲了一遍，没有添加任何其他的主观判词，讲完后，道：“还请大人明辨。”
典簿刷刷记录，忍不住点了点头。
姜姮说的话，才叫案件复述，何掌柜那全是他自己瞎臆想出来的东西，一点能用来做证的东西都没有。
现在案件情况清晰了，纪知县温和道：“现在是主告客来居的何忠掌柜状告味鲜香的姜掌柜，其店内售卖的面包，毒死了一名乞丐，何掌柜不忍看见凶手逍遥法外，是以找姜掌柜讨个公道。”
“对！”纪知县温和的态度让何忠又抖了起来，忙道，“乞丐也是一条生命，这么不明不白死了怎么行？万一我不出面，往后其他人吃了味鲜香的面包，也死了怎么办？”
这一番话说得是大义凛然，姜姮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道真是受不了。
这出反装忠的好戏，全让何忠一个人给演全了，可演技却又这么差，真是让人无力吐槽。
纪知县又问：“姜掌柜可认罪？”
“不认。”姜姮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她算看出来了，这知县根本就是个面团，软丢丢的，别人说什么是什么，眼下的情况分明是何忠诬陷味鲜香的，他还问什么认不认罪？
这县知府办案，这么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姜姮嗤之以鼻。
对纪知县第一眼生出的好感降低许多，姜姮正想自己给自己证明清白，就听见纪知县温温吞吞的道：“姜掌柜不认罪，那便就请仵作来，当堂验尸吧。”
说完，他又继续道：“既然何掌柜说，这乞丐是吃了面包才被毒死的，那么乞丐喉咙里，肚子里肯定会有面包残留，只要一验便知。”
何忠得意洋洋的表情霎时一变，大声疾呼：“纪知县，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实了！为何还要饶烦仵作来验尸？死者为大啊，快让死者入土为安吧知县大人！快点给这恶女定罪！”
这时候他倒是知道死者为大了，可他当时把尸体丢到味鲜香门口的时候，却没这么想过。
不论何忠怎么辩驳，纪知县都是温温吞吞的模样，打发了衙役去请仵作，还好言好语地安慰何忠：“何掌柜不必如此急躁，仵作一验便知，一定还各位清白。”
何忠气得翻白眼，差点没当堂躺下撒泼。
姜姮憋着笑，肩膀抖得不行。
她发现自己刚才是看错这个知县了，他哪里是面团啊，分明是个芝麻包子。
肚里黑！
阿伍见她笑得憋都憋不住，生怕因为这个又被何忠给告上一状，只好让姜姮埋头到自己胸口，姜姮的笑声憋在他怀里，痒痒的。
纪知县看见姜姮这样，好奇问道：“姜掌柜这是怎么了？”
阿伍面无表情道：“知县明察秋毫，我们是被感动成这样的。”
话音刚落，姜姮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等待仵作来的时间里，何忠不断地想要让纪知县收回命令，大冬天的，脑门上都急出了汗，天气又冷，画面就很搞笑了。
只见他脑袋顶上不断冒白汽，整个人都成了个开水壶，配上焦急惶恐却又强做镇定的表情，喜剧效果十足。
不久后，衙役就把仵作给请来了，仵作年纪挺大，却走路带风，一进来便给纪知县行礼，而后一句话都不多说，开始拿工具。
反倒是纪知县先开口给仵作说了一下情况：“这乞丐据说是被毒死的，被告人却拒不承认，还请仵作验明真伪。”
这下何忠的脸色和地上的尸体差不多一样了，面如死灰两股战战，几欲夺门而出。
仵作听完知县的话，揭开罩住尸体的布，低头看了看尸体，一怔之后笑问道：“毒死的？”
他又仔细瞧了瞧，还伸手掰开尸体的嘴，把面包拿了出来。
看了看那面包和乞丐的嘴里，仵作哈哈大笑道：“纪大人，您耍着我玩呢？这么一个东西，一点咬痕牙印都没有，不就是被人死后塞进嘴里的嘛！”
纪知县笑了笑，道：“那，这尸体是因为什么死亡的？”
仵作一刀划开乞丐的衣服，拨开瞧了瞧，又去抬起乞丐的后脑摸了摸，下了结论：“身体多处有淤青，后脑上是致命伤。应该是打架时候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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