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拾重责
看着二人的背影，姜姮叹气，回了后屋找出一本闻老窝藏起来又给了她的大昭风志，找那两人口中的“汝留”是何地。
搜索了片刻，姜姮看见了汝留的介绍。
汝留是燕州与宜州交界处的一个大城，隶属燕州。
“北边的过汝留了”这句话，难道是说……元朝的军队已经过了汝留朝陵水来了？
还说什么“躲避战祸”，八成就是要开战了！
姜姮好不容易摆正的心态又开始有点崩，她反复算着汝留到宜川要多久，最后得出结论：如果不停进军，最多一月，大军就要到陵水畔了。
院门推开，阿伍走了进来。
他见姜姮手下摊着本大昭风物志，眼神暗了暗，尽量以正常的语气道：“姮娘，你在看什么？”
姜姮将书合上，道：“没什么，随便看看。”
走到她身边坐下，阿伍道：“姮娘可是担忧开战了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姜姮有点慌乱，她的表现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我听到了一些客人的谈话。”阿伍淡淡道。
姜姮叹了口气，道：“是了，外面到处都在讨论要开战了，你听到了也不奇怪。”
“姮娘前段日子病了，就是忧心此事？”
“嗯。”姜姮垂下眼眸，看着书封，道，“那是一时有些想不开，现在已经好了。”
沉默了几秒，她又继续道：“咱们是不是也要换个地方避一避战祸？我听说江州好像很不错，不若咱们收拾收拾，去江州吧。”
阿伍微微睁大了眼，问道：“店也不要了？”
“小命比较要紧啊。”姜姮惆怅道，“技术在手，去哪开店不是开？再说这店也就开了一个多月，再开起来也很简单。”
话虽这么说，其实她也舍不得好不容易开始经营得有声有色的店铺，可是跟这些身外之物相比，还是保命比较重要。
阿伍想起昨夜柳延说的话，对姜姮道：“我却听见有些客人说，元军早已派了先遣部队去封锁陵水沿岸，若要去江州，怕是要先去辗转去沧州，再从沧州过江进肃州，最后下江州才行。”
“真的吗？”姜姮一边问，一边翻了翻风物志，想去看阿伍说出路线是怎么样的。
沧州在宜州的西边，江州却在东南沿海，若是从沧州那边过江后，肯定也要避开陵水沿岸的战乱区域，这么一来，元和昭的大半个版图都要被他们走遍。
这个时代的长途旅行全靠人的坚定意志，这么长的旅途，怕是要奔波半年才能到目的地。
这半年的路途里，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事件，毕竟这个世界出行全靠双腿，好一点就靠马车。
“你说为什么要打仗呢？”姜姮一看这漫长的路线，视线落在书上一点，喃喃道。
“……”阿伍沉默片刻，道，“大昭九州，物产丰饶，长久以来都被外族所窥觑，大昭痛失五州为元所侵占，先帝自戕于天下。”
“江州的柳与花再好，却也不是燕州尧天的苍梧。大昭四州并一岛，日夜盼望能收回故土。”
最后，他反问道：“为何不打？”
“是这样吗……”姜姮没有察觉到阿伍忽然变幻的语气，她听见这些话，只是有点迷茫。
她出生于和平年代，从未亲身经历过战祸，并不能理解那些人的心情。
这种心情，可以是“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也可以是“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这两句诗浮现在姜姮心头的一瞬间，她忽然就明白了阿伍那句“为何不打”。
片刻后，她还是道：“可是我见这些百姓，却并不想打仗的样子，统治者是谁，对他们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
“是。”卫北辰答道，“可是种族的延续，却要依靠着上位者的统治。”
姜姮一怔，以一种不认识的目光打量着他，道：“你……今天好奇怪啊。”
卫北辰微微一笑，道：“姮娘，若是你想走，还可以选择去尧天。”
“尧天？”
“嗯，只是现在被元改名为上京了。”
“那是元朝的首都，不是说元人都很坏吗？为什么还建议我去那边？”
卫北辰刚想解释，却又发觉自己也不记得尧天是何模样了，只好无奈道：“不如去问问闻老，他应该比我讲得清楚。”
姜姮点点头，歪着头看着他，道：“你好像越来越正常了，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吗？”
“只有一点，”他说，“大部分还是想不起来。”
姜姮笑了起来，温柔道：“你没失忆前，一定是很厉害的人！”
“嗯？”
“感觉！”姜姮比划了一下，道，“气场，你知道吗，就是你的气势，就让别人觉得你不是普通人。”
“那他们可得失望了，我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碌碌一蝼蚁罢了。”
话音落下，两人相对而笑，阳光正好。
不久后姜姮便去找闻祎探讨关于逃命去哪边的话题，阿伍则去了店内，这一日依旧是如此普通度过。
夤夜，一直未睡的卫北辰起身，朝昨日和柳延约定的地方去。
柳延果然在此处等着，见到他，笑道：“家小都交代好了？”
卫北辰以眼风横了他一道，不悦道：“快点。”
“好吧好吧，昨天死活不肯的是你，今日催我的也是你。”柳延一边叨叨，一边展开折扇，吹了声不为人耳所闻的哨声。
一只通体雪白的可爱小虫从扇骨中爬出来，柳延靠近，将小虫放到到卫北辰的眉心，鼓励道：“有点疼，你忍着点。”
卫北辰点点头，以眼神示意柳延不必担心，而后闭上眼。
小虫钻入他的眉心，顿时蚀骨腐心的剧痛传来，卫北辰浑身突然激灵一下，突然就倒了下去。
柳延急忙接住他，小心把他放在地上躺平来。
两道长眉紧锁着，柳延满腹担忧，道：“你可要挺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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